聖旨冗長,卻只緩緩說了兩個字——
死戰!
張平良面色瞬間灰敗下去。
“讓兵士們回營休整,諸位將領隨我進帳。”
雲清瀾看向遠處,迷濛風雪裡只能依稀偶爾看到落日餘暉。殘陽如血,還未沉落就已被風雪吞噬,她遂不再停留,轉身朝帳內走去。
眾人跟隨雲清瀾入帳,帳中燃著炭火,將領們被凍得僵直的身子漸漸回溫,空氣中飄著濃重的血腥味,戚猛皺眉對身邊人道:“雲小將軍帳中味道這麼大,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麼吃的,還不快去把帳布掀起來散散氣!”
雲清瀾的身子聞言頓了頓,周倦登時急道:“將軍重傷在身,如何受的了外面的風寒!”
“哦,說的是。”戚猛一拍腦袋有些懊惱,又沖雲清瀾笑道,“我這人性子粗,一時忘了,雲小將軍莫怪。”
雲清瀾睨著戚猛。
帳前煽動戰事,如今又對她的身體情況多番試探,難道——他看出來了?
可戚猛笑的憨傻直白,卻又叫人覺得似真似假。
雲清瀾不說話,一貫性急的戚猛又接著道:“雲小將軍,稷元那群雜碎現在就守在外面,我們現在可怎麼辦?”
戚猛眼中閃過興奮:“我們何時再攻?”
“今夜。”
沒了風雪侵擾,帳中“雲青風”的聲音聽起來更凝實了些,清冽低沉,同他平日的嗓音比起來卻依舊顯得有些纖細。
今日的雲將軍也太怪了。
寡言少語,甫一開口又直接叫人瞠目結舌。
“這,這是不是太急了?”戚猛一愣,三營勇猛,卻也不是莽夫,“軍內糧草還有盈餘,我們大可再議。”
卻見雲清瀾凝著戚猛,又緩緩道:“糧草留足三日,剩下的燒了。”
這雲將軍何止是怪,肯定是瘋了!
帳內一片嘩然,戚猛更是直接反對道:“燒了?那怎麼行?若我們三日內無法突圍,三天後兵馬吃什麼?我們拿什麼跟稷元打?”
雲清瀾看著面前眾人一言不發,戚猛眉頭微皺,越覺奇怪:雲小將軍平日也不見這般提防眾人。
“雲小將軍,”戚猛語氣略顯不滿,“這些都是跟著雲老將軍和您出生入死的老將,有什麼話,只管放心說便是!”
周倦也急道:“將軍,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將軍平日爽朗和善,今日卻頻頻目露猜忌,恐叫眾將寒心。
雲清瀾沉吟片刻終於緩緩開口,他目光落在沙盤上,眼下龍虎軍東南西三面已經被稷元軍團團圍住,身後是衡蕪山脈,下環怒浪金江,其山脈山峰連綿,天險眾多,闖入者多半九死一生。
“如今我軍三面環敵,兵力之差已逾五倍,又接連敗績,只恐軍心不穩,士氣低迷。”
“雲小將軍莫為此事擔憂,馭下之事是我等的職責,若哪個營中出了么蛾子,聖旨在上,軍法在下,不怕收拾不了他!”
可雲清瀾卻好似沒聽到般繼續道:“軍心不穩,必出大亂,稷元此戰勝券已握七成,若想大勝而歸,必先作壁上觀,待我軍內相鬥一番,再將剩餘殘兵敗將一網打盡。”
“雲小將軍,你···”戚猛便是再粗枝大葉,如今也聽出雲清瀾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