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猛一邊說一邊抓起曹濟雄領口,拖著他朝外走:“我這就去找個地方,好好跟他聊聊!”
說話間戚猛大步走出營帳,雲清瀾正要抬腳跟上,忽然看到身邊站著的秦朝楚。雲清瀾猶豫片刻,還是道:“今日多謝。”
其實從曹濟雄踏入帳中的那一刻開始,即便秦朝楚一言不發,他叛徒的身份也已經不言自明瞭,可秦朝楚卻幫他們多問了一句秦朝年的情況,還意外套出了唐乾引不日將領軍進山的訊息。
雖不知秦朝楚用意為何,但這個訊息卻對龍虎軍至關重要。
“雲將軍不必客氣,在下對兄長如今的處境也確實比較關心。”秦朝楚溫聲笑道,可提起秦朝年,他眼底神色卻並不像言語中那般溫柔。
雲清瀾默然,皇子間爭權奪位,從來都是血雨刀光,哪裡會有真心。即便是秦朝楚這個流落在外看似沒有絲毫威脅的質子,秦朝年在圍殺龍虎軍時也不曾有過半分留情。
雲清瀾遂不再多說,抬腳向前走去,卻聽秦朝楚又問道,“可雲將軍又是如何知道,曹濟雄便是軍中內奸的?”
“九龍結。”
雲清瀾丟下三個字,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站在帳外,月落西山,雲清瀾在熹微晨光中眨眨眼,想起一些事情來。
祖父嚴苛,不茍言笑,一心想著將門榮光,而母親自她記事起就從來都是以淚洗面,唯一願意疼愛她的就只有兄長一人。
她隨軍前來本就是機密,因此只得日日足不出戶地呆在帳中。她跟兄長抱怨煩悶,兄長就每天回來跟她講些外面行兵打仗發生的新鮮事,有時跟她一道推演軍情,有時就跟她講講龍虎軍的練兵日常。
可後來戰事吃緊,兄長能同她講話的機會越來越少,可兄長還是時常惦念著她,時不時地從外面抓些野物供她玩樂,這些野物用九龍結緊緊捆著,任是它們如何撲騰都掙紮不開。
山貓野兔,飛鳥麋鹿,兄長每次都能給她帶來新花樣,雲清瀾小心翼翼地把這些野物從九龍結中放出來,山靈脆弱,她須得極為小心,才能不傷它們分毫。
雲清瀾對九龍結的一切爛熟於心,從突圍那夜在大帳中看到秦朝楚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曹濟雄在秦朝楚手上打的九龍結,是個假結,所以秦朝楚才能輕松掙脫。
曹濟雄被戚猛綁在遠離駐地的一棵粗壯的樹上。
雲清瀾趕來時他正坐在地上,拿著酒囊喝悶酒。
早年間一場戰事,戚猛妻兒雙雙殞命,三營於他更像是一個住著手足兄弟的家。他孤身一人,每月朝廷發給他的俸祿除了留幾兩銀錢吃酒,剩下的都被他在營中四散發了去,他對待下屬掏心掏肺,曹濟雄叛軍,他定是軍中最傷心的。
“雲小將軍。”
戚猛面色酡紅,看著有些醉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又歪歪扭扭地沖雲清瀾行了個禮,“這雜碎我已經給綁上了,雲小將軍有什麼話,盡管問便是。”
說完就又倒在地上喝酒去了。
曹濟雄人高馬大,捆在樹上將身後樹幹都擋得嚴實。一身的紅綢黑甲的將軍服被他穿的威風八面,即便此刻臉上青紫交錯唇邊帶血,也難掩其凜凜虎將之姿。
雲清瀾站在他面前,抬眸看向曹濟雄:“你都給稷元傳了什麼訊息?”
曹濟雄不願理會雲清瀾,只別過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