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清瀾點頭,笛靈又是一陣驚呼,“聽說這個五皇子胸無點墨,最是無用,大家背地裡都叫他面餡包子,小姐如今見了,那傳言可是當真?”
“傳言只是傳言。”雲清瀾搖搖頭,不知想起了什麼耳垂微燙,“那個人深藏不露,與他相處切記謹言慎行。”
秦朝楚絕非池中之物。
“深藏不露?那還能像小姐這般深藏不露?”笛靈不以為意,話語間全是對自家小姐的推崇,“小姐臨危受命,力挽狂瀾,不光一出手就穩住了軍心,更是帶著大家突出重圍,這可是連少爺都沒能做到的事。若是老將軍知道,定會對小姐刮目相看!”
笛靈兀自做著美夢,雲清瀾卻沉默不語,她同秦朝楚身在一處時,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
她深知秦朝楚絕非庸才,言語之前聽得出其心中頗有一番天地,可這樣的人卻在武朝寄人籬下、伏低做小地過了十幾年,若論偽裝,他怕是比她更擅長,
“五皇子是什麼時候進京的?”
笛靈咬著指頭想了想:“武昭二十一年。”
武昭二十一年?
雲清瀾一愣,怪不得她先前對秦朝楚幾乎全無印象。武昭二十一年她生了場大病,從那年冬至一直病到第二年秋分,迷迷糊糊中只記得雪夜嚴寒,月下無光。
“你平日裡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件事倒是少見地記得清。”雲清瀾隨口道。
卻見笛靈鼓鼓臉頰,竟像個小包子似的來了氣:“小姐怕是忘了我是什麼時候進府來的啦!”
雲清瀾迷茫地眨眨眼,終於遲鈍地想起來。自父親叔伯們戰死後府中總是氣氛沉悶,她本就不愛說話,自病後更是愈發消沉,全然沒有孩童的活潑生機。為了讓她多寬心,母親這才在外面尋了個跟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小姑娘。
笛靈聒噪跳脫,常常想一句說一句,說一句忘一句。就好比現在她前腳剛埋怨雲清瀾忘了她何時進府,後腳話題就又興致勃勃地扯到天邊去了。
“我在營中走動時,有時會聽到將士們提起那無能質子,大家也都質子質子的叫他。”笛靈一邊給雲清瀾整理頭發,一邊問,“小姐為何偏要喚他五皇子?”
質子?
雲清瀾想了想,這稱呼輕蔑無禮,言語中更滿是鄙視,秦朝楚雖有質子之名,但其功夫韜略怕都與無能質子一說都搭不上太大關系。
但這種理由雲清瀾自不會說出口,她拿起桌邊幹糧咬上一口,只淡淡道:“他本就是五皇子。”
雲清瀾頓了頓又補充道:“少聽他人論長短,以後這般折辱人的說辭,你也莫要再用。”
秦朝楚雖忍辱負重多年,但未必不會對此懷恨在心。
笛靈跟著點了點頭,餘光看見雲清瀾正在吃她拿來的幹糧。雲清瀾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像小雞啄米似得。
笛靈不由地心疼道:“小姐,眼下我們進了山,冬月裡這山中又沒什麼吃食,小姐久在閣中,哪裡受過這種罪。”
雲清瀾沒有應聲。
養在閨閣中錦衣玉食的生活雖然順遂無憂,可直到這幾日,她才覺得整個人都活泛過來。盡管風餐露宿,但她卻覺得這才是屬於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