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雲小姐的答案。”秦朝楚笑了笑,卻也並不再追問,只又說了一遍,“雲小姐還沒想清楚。”
想不想清楚,重要嗎?
雲清瀾身子不動,靜靜站在桌前,叫人覺得好像是睡著了。
屋內沉默片刻,秦朝楚靜靜凝視著那道因驟然反抗家主威嚴而一時迷惘,不知該去往何處的纖薄身影,片刻後複又開口,柔聲問道:“那麼雲小姐此刻,最牽掛的是誰呢?”
娘親?
兄長?
祖父?
無數可能倏爾閃過心間,可沒想到的是,最終在這層層堆疊的物件上定格浮現出的,竟是鄭老伯粗糙皸裂的手掌。
雲清瀾怔了怔,緩緩摸出懷中的賬冊。
秦朝楚傷重難行,二人便又在這籬笆院裡歇了幾天。
所幸三月漸暖,又連逢幾日風和日麗,怕秦朝楚在屋中待得憋悶,雲清瀾就搬個椅子出來放他在籬笆院裡曬太陽。
這幾日雲清瀾一直在琢磨手中賬冊。
來回細細翻看幾遍,果然又被她看出幾處端倪。
這賬冊上除了給梓人雜工的銀錢與實際不相符合,就連石材和木料的比例看著似乎也不太對。
即便還未曾親眼見過飛仙臺,但雲清瀾也大約知道,建築工事以石為基,以木做梁,按理說呂蓮生既要將其建得宏偉瑰麗,那定是要在高臺之上做文章,如此木料耗資必將巨大,可如今看這賬冊,石材耗資竟遠超木料三倍還多。
這多出來的石材資費,難道也一併被蕭牆給貪去了?可賬面上如此大的差額,陛下不會看不出來。
雲清瀾一時理不出思緒,還是得親眼看看飛仙臺才是。
將賬冊收入懷中,雲清瀾自屋中緩步而出,甫一抬頭卻發現秦朝楚正看著她的方向出神。
“五皇子在看什麼?”雲清瀾緩緩而下,坐在秦朝楚對面。
“沒什麼。”秦朝楚回過神,微微笑道,“只覺今日這幕,在下從前好像見過。”
“見過?”雲清瀾面露詫異,“五皇子在哪裡見過?”
在一場夢魘中。
“許是記錯了。”秦朝楚又笑道。
想著夢魘最後的結局,秦朝楚眼中明滅閃爍,可神色卻淡然如初,甚至似乎笑的更開了些。
包家兄弟的籬笆院離太蒼山不遠,臨走前雲清瀾又找時間進了趟山。從山中摘了滿筐草藥,然後一股腦地堆在屋中的方桌上。
“雲小姐要寫點什麼嗎?”秦朝楚看著桌上那本《綠章道論》問道。
“不用。”雲清瀾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