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王並不是一個喜歡求神拜佛的人,他在世的時候,時常說,如果真有因果輪迴,那他這輩子殺人無數,恐怕早已罪孽纏身,佛祖都不願收他。”
“所以,他這次來拂雲寺拜佛,本就不合常理。”
說著沈御表情一沉,咬牙接著道:“老主持撐著一口氣,臨死前告訴我,我父王是奉皇命,來替聖上還願的。”
聞言,溫婉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安定王奉命來拂雲寺替聖上還願,卻遭人提前埋伏,慘死枯井。
安定王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閒散王爺,行蹤軌跡,斷不可能輕易洩露給他人。
知道安定王要來拂雲寺,還能提前製做陷阱,這背後之人……
許是想到什麼,溫婉頭皮陣陣發麻。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你是懷疑……”
“嗯。”
沈御眸光暗淡,在這一瞬間,渾身的氣勢都洩了。
沈家從上到下,皆以為國盡忠為己任,一顆顆忠心不含絲毫雜質,滿腔的熱血,都灑在了戰場上。
可這樣的沈家,到頭來卻是鳥盡弓藏,被上位之人忌憚功高蓋主,最終落得個被設計陷害,慘死異鄉的下場。
這讓沈御如何甘心?
好一會兒,沈御都沒有發出聲音,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縮在在山洞的最深處,絕望的獨自舔舐傷口。
溫婉到底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腰。
沈御回過神,喉頭滾動,沙啞著聲音說:“我現在倒是有些慶幸,你如今不是沈家人了。否則……真到了那一天,我怕我……”
怕這個字,是沈御這樣的人,一生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溫婉聽他這麼說,忍不住鼻頭一酸,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兇巴巴的說:
“我都沒怕,你怕什麼?”
她冷笑道:“你一生遇到的勁敵,哪一個是普通人?不就是手握權柄的上位者,有何可怕?這天下,又不是他們的。”
沈御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只聽溫婉沉聲道:“山河社稷非一人一姓之私產,百姓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你想清楚,你沈家是忠於某個家族,還是忠於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更何況,如今你只是懷疑而已,並非就認定了幕後之人是那位。萬一是小人作祟,離間了君臣之心,你此刻的懷疑,不就中了小人奸計?”
這些道理,沈御不是不懂,只是獨自舔舐傷口的人,希望有人能發現他的委屈罷了。
溫婉一番話,著實讓沈御的心臟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