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看太後眼角眉梢都帶著愉悅的樣子,就知道太後今日對這藥膳和點心也很滿意。一向不愛說話的她每回用完膳都會跟一邊候著的岑月說了幾句話,今日亦不例外;問了那糕點的名字和做法之後,她又誇了句:
“哀家看這藥膳與旁人做的別無二致,但嘗起來卻宜入口得多;可見你是費了不少心思。賞——”
“謝太後賞賜!”岑月恭敬地上前叩謝,被免禮起身後就又站到了一邊,微低著頭。
屋裡的幾個宮女對此心中難免有些嫉妒。但是看到岑月呆呆站在那,除了回答太後的問話,也不知道多說幾句好聽話,一副木訥蠢笨的樣子;她們又放下了提防。
反正不過是個只會做吃食的小廚房宮女,再如何也取代不了她們的位置!
“娘娘,皇上來了,還在外頭候著呢;聽小徐子說,都等了一刻鐘了。”許嬤嬤從外頭進來,走到太後跟前,笑著輕聲道。
太後聞言揚眉,瞥了一眼殿門口,哼了聲不滿道:“怎麼,秋容你這是心疼了?哀家又沒說過不讓他進寧禧宮,他自個不進來,哀家難不成還要出去請他?!”
話音未落,躲在門外的崇熙帝聞言,就大踏步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跪下請安。他顯然有些不耐,直接揮手讓殿內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去。
岑月恭謹地低著頭,看著那繡著金紋的玄色衣衫一角從眼前掠過。她那已經看得出日後美貌的臉龐上,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只放在膝上的手緊了一緊。眾人起身退下的時候,她本也要跟著退下去的,卻不料被太後叫住了。
“果然兒大不由娘,到哀家這還擺皇帝的派頭;一來就想趕我的人走!岑月,你留下來,別聽他的!哀家還想問你話呢!”
岑月木著臉呆在原地,求助地望向一邊的許嬤嬤,眼底的茫然和無措清澈可見,毫無遮掩。
因著太後的話好奇看過去的崇熙帝頓時愣了愣,收回視線,對故意使脾氣的太後娘親討好道:
“母後這話說得,兒子在誰面前擺皇帝派頭都不敢在您跟前擺啊。兒子這不是想跟您撒撒嬌,認個錯嗎?那麼多宮人……您總得給兒子留點面子吧?”
牢記宮裡主子說的話不能聽這一規矩,岑月學著許嬤嬤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是聾子啞巴。
許嬤嬤看到她這幅謹小慎微、面上不露怯的樣子,心下更為滿意:看來是個好苗子,既然主子喜歡,日後多幫著點也無妨。
“哼,算了,不與你計較。”太後口氣軟了下來,又問起了別的事;皇上有心陪著,兩人閑話家常,倒是把旁人給忘得一幹二淨。
岑月不敢跑神,怕這宮裡最大的兩位主子突然問話,只能勉力打著精神。可這顯然不容易。
沒過一會,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別的事。家裡這會應該在忙著長兄娶妻之事吧?也不知小弟在私塾讀得如何,可會受人欺負……
忽然,感覺袖子被拉一下,回過神一抬眼,岑月就看到許嬤嬤示意她上前,唇動了動,無聲地說了皇上二字;接著動作輕微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糕點。
看來是皇上問起了炸糕,太後就讓她出來回話了。
得了許嬤嬤提醒,岑月臉上半分情緒都不顯地往前走了一步,仔仔細細地將這道炸糕的做法,平鋪直敘地重述了一遍。跟之前她向太後說的分毫不差,一個字都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