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停在門前,沈應時低低地問。
謝瀾橋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過來,孤男寡女的,成何體統?
只是一家團聚,看著父親母親眼神相對時裡面流露出的脈脈溫情,看著長姐冷清的眼神落在薛九與驍兒身上也會融化,再想到暫且跟她同樣落單的瀾音妹妹其實也有個非常愛她寵她的皇上,謝瀾橋突然就特別想沈應時。
也想有個男人會溫柔地凝視她,會在她走出房間時替她披上鬥篷,為她撐傘。
平時她沒有這樣過,或許是今晚的雪太美,想有人一起看,或許是跟家人在一起時太溫馨,驟然回到自己的院子,有點不習慣。然後當她躺在床上,聽著外面輕微卻清晰的簌簌落雪聲,謝瀾橋腦海裡又冒出另一個念頭。
這樣的晚上,沈應時在做什麼?
養他的家人被流放了,生他的家人回來了,他夾在中間,能去哪兒?
想想就為他心疼,謝瀾橋立即起身,請示過母親便來尋他,至於父親那裡,母親會哄好的。
“你希望是誰?”隔著門板,謝瀾橋低低地反問。
她的聲音,比謝瀾亭的要柔,又比謝瀾音少了幾分媚,飄到沈應時耳裡卻是除了幼時生病時生母叮嚀外世上最好聽的聲音。他真的沒想到她會來,有種做夢的幻覺,竟愣在那裡忘了回應。
“既然沈公子不歡迎,那我走了。”門遲遲不開,謝瀾橋轉身就走。
門外傳來她離去的腳步聲,沈應時終於回神,低喊了一句,立即開門追了出去。
她已經走出五六步了,身上披著落了一層積雪的鬥篷,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一個食盒,明明很高挑的女子,此時看起來卻嬌弱可憐。
“瀾橋!”沈應時快步追上她,攔在她身前,呼吸急促,呵出一團團白霧。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開門了?”謝瀾橋抬起頭,笑著問他,兜帽邊緣一圈雪白的狐毛襯得她面容姣好,美得就像話本故事裡來誘惑書生的狐妖。
念頭一起,沈應時竟有些痴了,凝視她眼睛問,“真的是你?”
該不會真是狐妖吧?
謝瀾橋皺皺眉,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他,“不是我還是誰?”
她蹙眉時別有一種美,沈應時笑了笑,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怕是狐妖。”
女人說另一個女人是狐貍精,大多時候都是謾罵,而當一個男人說女人是狐貍精時,更多的就是誇贊對方美豔勾人了。但男人也分幾種,風流公子說出來,輕薄意味更重,謝瀾橋這樣的好姑娘絕對不會愛聽,可輪到沈應時說……
看著面前偏偏如玉的俊公子,感受他鳳眼裡濃濃的傾慕與柔情,謝瀾橋好像沒那麼冷了。
“狐妖才看不上你。”嗔了他一句,謝瀾橋彷彿回自家那般,逕自朝沈應時的新宅走去。
沈應時情不自禁地笑,早將悄悄離去的念頭拋到了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