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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山外山 (4 / 9)

他這一句話,比任何強心針都來得有用。

第二天她信心滿滿地踏進考場,覺得第一次如此相信自己。三天考試下來,她也是最後在他的考室外等他,才知道最後一堂,他缺考。

“許晚風?他父親來帶他走的,說是有要緊事。”班主任這樣回複她。

他父親?在他家借住的日子裡,甚至以往的日子裡,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夢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速地回到了家,看到許媽媽還在廚房做飯,心急地問:“阿姨,許晚風呢?”

“晚風啊,跟他爸進城了,可能要晚些回來。”她說的無比自然,讓夢寒不覺地安了心。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天,沒有他的訊息。夢寒於是在他的書房裡,仔細地凝視他書架上所有的書,發現在最高層的角落,有西班牙詩人希梅內斯的書。她夠不著,於是也就只能這樣,每天靜靜站在書架前望著它們。夢寒的原話是這樣的:“對於當時喜歡《繁星》、《春水》的我而言,希梅內斯就是我絕不會懂得的悲傷。”

過新年的那幾天,盡管這個平靜的小山村依舊樸實無華,但大家坐在一起圍著一張小小的桌子吃飯的時候,臉上掛滿歡笑,她知道,那是人情的味道。

只是連她的父母都回來了,他卻沒有出現,一整個寒假都沒有出現,直到報名的那天夜晚他才回來。依舊帶著那條絲織圍巾,臉色依舊蒼白,笑起來依舊淺淺淡淡。他就如往常那樣坐在窗前,沒有說一句話。夢寒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還滴著水,開啟浴室的門就見他清清冷冷的背影。

“許晚風?”她鬼使神差地叫他的名字。對方卻沒有反應,她又叫了一聲,他良久才轉過頭來向她微笑。次日上學,晨光熹微的路上,身旁的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夢寒,你說,如果伴你成長的菩提樹,有一天突然枯萎了,再也不能開花結果,再也不會有菩提子落下,你會難過嗎?”

她被問得怔住,聽得恍恍惚惚,記憶停留在他那聲叫的無比自然的“夢寒”上。見她半晌沒有動靜,他突然輕笑:“這不是個嚴肅的問題。夢寒,我會盡我所能好好輔導你的數學。”

他說的好好輔導,讓她中考數學成績在班上排第四,他排在第一。

雖然隔著幾名,但是離他很近了。夢寒這樣想道。

6.

“所以,你做老師的原因是因為他當年的講解?”我忍不住插話。

“不全是,”響起了上課鈴,寧老師瞥了一眼課表,“抱歉,這節是我的課。”

她拿好教具走出辦公室,我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那骨子裡的自尊和傲氣,與她描述的許晚風分毫不差。

我伸手按下了暫停,錄音機歌唱了兩個小時的《送別》戛然而止。

她聽這首歌,也是因為一個人。

許晚風回到小村時,擁有了一個錄音機,以及他父親為他搬回家的一大箱磁帶。那個小小的錄音機就立在他的書桌上,輕輕緩緩地單曲迴圈著《送別》。夢寒沒聽過這首歌,一開始還覺得旋律動聽,聽多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他們去了城裡上高中。許媽媽不放心他,便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寧夢寒跟著沾了光,跟他們住在一起。

高二時文理分科,她選理,他選文。繁重的課業好像絲毫不能影響他讀詩、發呆。夢寒經常能看見他凝神靜坐,臺燈昏黃的暖光從他頭頂灑下,他拿著筆,不斷寫著什麼。那兩年他代表學校參加了各種寫作比賽,文章行雲流水,文采非凡。

後來憑借各樣出彩的寫作獎項與作品,他被國內一所重文的重點大學錄取。高中畢業,夢寒考上了一所重點理工大學,數學成績是全省前10名。

他們就這樣去了兩個不同的城市。

“寧老師,你們的大學四年,難道沒有發生特別的事?”她講的這一段特別簡略,幾句話帶過,好像講著別人的故事。

對方笑著聳肩,只說了一句:“他很喜歡西班牙詩人希梅內斯。”

我琢磨著這句話,晚上回到房間,在電腦上搜尋了這個詩人。他的詩句過於悲傷,我從前讀過幾首,難以承受那壓抑哀愁的風格,便沒再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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