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白胖小手,在沈小元嬰白白的腦袋上摸了摸。
小心魔發了狂,撲過來恨不得咬她,霍晅牽住鐵鏈,將小心魔捆成了粽子,隨後逼出一道紫魂,伴隨一聲低淺的龍吟,她將言靈之力幻化而成的匕首,刺進了小心魔的眉心。
小心魔慘叫一聲,猛地朝後一撞,山石崩塌,他也隨即拖著鎖鏈逃走了。
尋常心魔,在識海之中,許是一點虛影,再強大一點,便是一團霧氣。再有更強的,最多能辨別出眼耳口鼻,但形容古怪,不可見其真身。沈流靜的小心魔竟然都生出了元嬰,自然難以對付。
霍晅已用言靈之力做下記號,急忙追尋而至。
山谷被小心魔撞開了一個口子,霍晅一腳踏入,頓時便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
江河清波瀲灩,男子烏發白裳,輕步緩行,已是山河一景。女子不安分的跟在他身邊,搖搖晃晃,摘了一朵小黃花,強行要給他戴上。
只一眼,就叫人挪不開目光。
這溫情脈脈的景象越是靜謐安寧,霍晅心中便越發絞疼,生生逼回湧出來的熱流。
這識海被山谷分隔成了兩端,平素互不能幹涉。沈流靜心魔早生,便在識海之中以山谷將其阻隔,封印在內,又以鎖鏈制之。山谷前面,是沈流靜的識海;這後面,就是因心魔而生的幻景了。
準確的說,這兩段,都是沈流靜。更緊要而論,這山谷中無聲徜徉的幻景,便是沈流靜無法舍棄、也無法克服,只能藏在心中的幻想。
青山下,紅楓環繞,沈流靜帶著一個乖巧的、溫順的,永也不會離開的霍晅。
這怕是她見過,最溫柔的心魔了。
哪怕他去死,也不肯做出半點傷害她的事情。哪怕他因剋制、因隱忍而生了心魔,也不肯叫她為難。
心魔因執念、因貪戀而生,而他的執念、貪戀從一開始,竟然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能再見她”罷了,不值一提,卻縈繞半生。
她混混沌沌,前事不記,至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放在心裡,翻來覆去的想望,而後細致的收藏起來,連提都不敢再提。
霍晅周身溢位紫光,金色小龍在小元嬰周身環繞,那男子見了他,又變回小心魔的模樣,做出一個防備的姿態,卻沒有後退一丁點。
他眼中的光,既是驚喜眷念,又是防備。
霍晅的小元嬰慢慢走近他,紫光越來越盛,言靈之力一點一點把小心魔包攏在了她身邊。
小心魔捂著眉心,紅著眼睛看她,他剛才被言靈之力所傷,對金色小龍有明顯的畏懼。
霍晅伸出手,道:“到我身邊來。”
小心魔瞪大了雙眼,震驚的看著她。
他是因執念而生的心魔,又尚且在沈流靜的掌控之下,對這句話,根本沒有什麼抵抗力。
霍晅道:“到我身邊來,跟著我,別離開我。”
小心魔自然是想跟著她,心甘情願的被言靈之力淨化,縮成一團白色的魂光。
這是沈流靜的一魄。
霍晅忙捏著魂光,走進山谷,將它拍進了沈流靜的小元嬰之中。
小元嬰像個貪吃的寶寶,將魂光徹底吸收。心魔消散,鎖鏈也消失了,山谷外,因心魔而生的幻景,也化成白沙,隨風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