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銀雪她嫌棄你, 所以你才會與她和離?”樓瀾話雖出了口,可這種話,她自己都不信, 她與柳銀雪雖然接觸不多,但是柳銀雪給她的印象極好, 她始終認為, 柳銀雪不可能是那種人,樓允既然是因為救她而傷, 她更不可能嫌棄樓允。
“我眼睛的事情,她並不知道。”樓允深知樓瀾的性子,她若不問個清楚, 根本不會善罷甘休, 他道:“比起當祁王妃,銀雪更想要自由,我這副樣子,今後也不能再保護她了,我以前結仇太多, 她留在我身邊,只會面臨數不盡的危險,倒不如放她離開。”
“你覺得她不愛你?”
樓允冷嘲:“不是我覺得,而是事實如此,那日交泰殿上,我傷她太深,我若是站在她那邊,她根本不至於捱上二十板子,這麼久以來,我雖然竭力彌補,可造成的傷害在她的心裡落了疤,無論我怎樣做,那疤痕始終都不能消除,她早便想離開,我只是成全她。”
“你成全了她,那你呢?誰來成全你?”樓瀾心疼他。
樓允紅了眼眶,再開口時,嗓音已經有些哽咽:“這本是我自找的,怪不得她。”
“可是樓允啊,這代價也太大了啊,”樓瀾嘶啞道,“你可有想過,一生都沉浸在黑暗裡,終身看不見光亮,會有多絕望?你什麼都沒有了,難道你連銀雪也要失去嗎?”
自然是知道的,沉浸在黑暗裡的世界是如何的,他最清楚不過。
他再也看不見她的模樣,她的笑,她的哭,她說話的模樣,她羞怯的模樣,她垂首低眉的模樣,還有她戴著他給她買的發簪的模樣……
他可以忍受看不見這個世界,卻不能忍受看不見她。
可是不能忍受又如何,不能忍受,還是要忍受,便是如此茍延殘喘地活著,便罷了,他就這麼活著,不再融入外面的世界,只偶爾聽聽她的訊息,便罷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樓允沉痛地閉了閉眼睛,“你別讓她知道。”
她還活著,他總不能就這麼死了,若死了,他就再也聽不到她的任何訊息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得活著,他得讓她過得好。
樓瀾離開樓允的臥房時,已是雙眼通紅,她不明白,上天為何如此殘忍,樓允自出生,就奪走了他的娘親,後來又被惡毒繼母拋棄,被抓進摘星樓接受非人的訓練。
好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卻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他難得有幸能娶柳銀雪那樣一個女子,可最後卻連這唯一的所愛也失去了。
失去了所愛,失去了光明,他還剩什麼?
只剩下最後那一點執念。
樓瀾抹了抹眼淚,對守在門口的來福和來寶道:“你們好生照顧王爺。”
來福和來寶齊聲應是,躬身送樓瀾離開,樓瀾坐上馬車,吩咐道:“去西山別院。”
身邊丫鬟提醒她:“夫人,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等到了西山別院,天色已經入夜了,今兒只怕便不能回府了。”
樓瀾沉聲道:“那今日就不回府裡了,派人回去說一聲,今兒我就歇在西山別院了,明日早上一早再回府。”
丫鬟應道:“是。”
在西山別院半山腰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