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銀雪淡笑:“不用,心之所畏,並非鬼神。”
沉魚不好勉強,夜還很深,天亮還早,柳銀雪卻已經了無睡意,她下床笈鞋,沉魚忙彎腰幫她鞋穿好,問道:“王妃要出去?”
柳銀雪“嗯”了聲 :“出去走走。”
“夜裡風涼,還是穿件鬥篷吧,”沉魚拿了鬥篷給柳銀雪披上,又提了燈籠照路,開啟房門,陪著柳銀雪在青山院的迴廊上溜達。
夜深人靜,風聲瀟瀟,屋簷下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這條路沉魚走了無數遍,此時卻覺得有些心悸,興許是暗夜的光線太暗,總讓人産生不好的聯想。
柳銀雪的頭隱隱作痛,這才是她想出來走走的原因。
她走得慢,夜風吹在臉上,讓她的腦袋更清醒了些,暗夜微涼的風逐漸將她從那個噩夢裡拉出來,主僕兩人沿著迴廊無聲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書房外面。
旁邊就是樓允的書房。
柳銀雪的腳步越發緩慢起來,樓允似乎從來沒有刻意想要瞞她什麼,她自從嫁入祁王府後,他從未禁止她去過哪裡,就算是他的書房,她也是隨意來去自如。
為何不防著她點呢?
柳銀雪苦笑。
倘若防著她一點,她興許就不會發現他與洛音凡之間的事情了,或許他們現在還是關系和睦的夫妻,雖然不同心,但是至少還有表面的溫情和禮遇。
樓允這個人,真的太矛盾了,而她,比樓允更矛盾。
柳銀雪轉身,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裡的陳設一如往前,讓柳銀雪意外的是,那幅《比翼雙飛》竟然還攤在書房的書桌上,和幾日前一模一樣的位置,絲毫沒有變動。
樓允是怎麼想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竟然不好好收起來,竟然就讓它堂而皇之地擺在這裡,這幅畫若是被人偷走,那就是祁王和太子妃暗中傳情的最有力的鐵證。
有夜風灌進來,打在身上涼颼颼的,沉魚出門的時候忘了多穿一件衣服,此時就冷了起來,她點燃書桌上的蠟燭,聽柳銀雪吩咐道:“你回去穿件衣裳再來吧。”
“夜深露重的,奴婢還是在這裡守著您好了。”沉魚不肯走。
柳銀雪在書桌旁坐下來:“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沉魚不想打擾她,只好提著燈籠離開,出門後還不忘關上書房的門,柳銀雪藉著燭光,仔細看起那幅畫來,這幅畫和洛音凡所畫的略有區別,但畫功卻是無可挑剔的,她嫁進來這麼久,也未曾見樓允動過畫筆,當真是小巧了他。
她想起今日樓允枕在她的腿上,迷迷糊糊說著要燒了這幅畫,柳銀雪覺得可笑,這幅畫的意義是什麼,他們都清楚,樓允會捨得燒了這幅畫?
柳銀雪想,倘若這書房著了火,只怕樓允就是頂著渾身被燒透的風險也會闖進來搶救這幅畫,畢竟這是他的心肝寶貝。
這猜測一冒出來,柳銀雪就有個大膽的想法。
她想一把火燒了這間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