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銀雪被關在一間暗室裡,暗室很黑,只有高處的一扇窗欞透進些微的天光,暗室裡只有一個罰跪用的蒲團,其餘什麼都沒有。
天氣炎熱,暗室裡卻有些寒涼,彷彿有股陰風在周圍飄蕩,柳銀雪抱緊雙臂坐在蒲團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自她踏入東宮開始,她就暗有戒備,但是沒想到,她還是被別人成功地算計了。
洛音凡腹中的孩子應該保不住了,她被人從荷塘裡撈起來的時候,她看見她雙腿已經染了鮮血,裙子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而她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
柳銀雪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只有靜下心來,她才能條條剖析,才能找出最關鍵的問題,才能想出辦法自救。
她知道洛音凡恨她,但是為了搞垮她,就弄死她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真的值得嗎?沒有孩子傍身,她如何站穩腳跟?
洛音凡當真是那等為了情愛而不顧一切的女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當初就算自戕也不會嫁給樓逸,何況太子選妃,選的是各大臣上報的貴女,難道左相在上報洛音凡的名字的時候,絲毫沒有跟洛音凡提過?
這也有可能,畢竟女兒婚姻,都是父母包辦做主。
可柳銀雪總覺得,並非如此簡單。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洛音凡為了一個得不到的樓允,真的心甘情願犧牲掉自己的孩子和高高在上的未來也要弄死她這個情敵?
她是左相親自教出來的,多年穩坐東宮,世人皆稱贊她賢良淑德、溫和大方,這樣的人,不可能是蠢笨的,不可能不懂得權衡利弊,甚至拿整個左相府冒險。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柳銀雪沉沉地閉上眼睛。
忽然,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一個問題,想到一個人。
門扉從外面被開啟,刺眼的天光照進來,柳銀雪被逼抬手遮住眼睛,片刻後,她才勉強適應了屋外刺眼的天光,逆著光束,她望向來人。
暗紅繡金絲蟒袍朝服,腳上蹬黑色雲靴,樓逸逆光站在門口,光線太過刺眼,柳銀雪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微微眯起眼睛。
柳銀雪撐著雙膝從蒲團上緩緩站起來,她並未行禮,開口時聲音冰冷得不起絲毫波瀾:“殿下將我關在這裡,打算意欲何為?”
樓逸忽地笑了。
他五官和樓允有兩三分相似,卻不及樓允一半俊逸,笑起來的時候更無樓允好看,反而給人一種十分陰冷的感覺。
“祁王妃果然與眾不同,都已經淪為階下囚了,卻還能挺直腰桿,不卑不亢,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實在令人,不得不,青睞——”
他說“青睞”二字時,尾音拉長,如冷蛇爬過柳銀雪的脊背,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