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常年混跡在侯府,早練得一張臉皮似銅牆鐵壁,性子似鯰魚一般滑不溜手,她怎肯乖乖就範?
李婆子又笑起來:“奴婢……奴婢不知是什麼意思?不知夫人特意找奴婢來所謂何事!”
林婉城見她裝傻,手上一鬆,手裡的杯蓋“哐”一聲落在杯子上,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給原本就壓抑的空間增添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恐怖感。
絲竹看一眼林婉城的臉色,上前笑道:“李媽媽這是跟我們夫人裝糊塗呢!怎麼,這幾天發了財,不請咱們吃一頓好的嗎?”
李媽媽繼續裝傻充愣:“發……發什麼財?姑娘說笑了,老婆子我就是個窮命,從來只有破財,哪裡輪得到我發財?”
安蘭也笑道:“看來李媽媽記性不好呢!絲竹,給她提個醒!”
絲竹笑盈盈應下來:“李媽媽昨天早上老夫人給你那支並蒂牡丹金簪換了多少銀子?我記得那金簪雖然成色很好,但是到底樣式老氣了些,應該也是換不了多少錢的。”
昨日,李媽媽得了金簪,她怕放在手裡始終是個禍害,得空就跑了一趟當鋪,想將金簪當掉。當鋪掌櫃當時就說金簪成色雖好,樣式老氣,只願意給十兩銀子。李媽媽覺得吃虧,就沒有出手。
只是當鋪掌櫃的話怎麼會從絲竹嘴裡說出來的?!
李媽媽已經嚇得手腳發軟,她大概已經明白自己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當即也不敢再狡辯,跪伏在地不住地磕頭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是奴婢一時見錢眼開,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林婉城對李婆子的反應很滿意,她懶洋洋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淡淡開口道:“說一說吧,老夫人這次又讓你做什麼?”
李婆子不敢怠慢,趕忙就將崔佟氏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原來,崔佟氏給李婆子三個金錠子,讓她幫忙去“食為天”跑一趟腿。
食為天是京中最大的食材供應商,專門供應各種貴重食材,京城裡的貴族中,十家有八家都是食為天的熟客,其中也包括定遠侯府。
崔佟氏讓李婆子去食為天找一個名叫霍通的掌櫃,別的不用說,只需捎一句話:山佳氏家的燕窩吃完了,勞煩掌櫃的再送一些。
山佳氏?燕窩?林婉城慢慢從座椅上站起來,她踱到窗前,嘴裡反複咀嚼著這句話。
山佳是一個崔字,也就是崔家的燕窩吃完了,可燕窩又有什麼特殊含義呢?想不明白。
過了一會兒,林婉城道:“就這些?還有沒有別的?”
李婆子凝眉想了又想,終於搖搖頭:“沒,沒了,就這些!”
林婉城哼哼冷笑起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李婆子縮著脖子將四周打量一番,趕忙搖頭。林婉城輕蔑一笑:“我可以告訴你,這地方不是侯府,但是也不難找,甚至就在鬧市旁邊。聽到貨郎的叫賣聲了嗎?”
李婆子屏氣凝神,側著耳朵細聽,果然就聽到貨郎的叫賣聲隔著重重院落傳來。
林婉城就接著道:“別看這地方並不偏遠,卻比那些個偏遠的野地還要危險,說不定就是你的埋骨之所!”
林婉城明明是在笑著,說出的話卻像是臘月的風,冰冷刺骨。李婆子很恨打了一個冷顫。
林婉城道:“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麼花招。”
李婆子慌慌張張爬到林婉城腳下:“夫人明鑒,奴婢絕對沒有說謊,老夫人真的就只讓我帶這麼一句話啊!”
林婉城點點頭:“好了,又沒說不相信你!現在我放你回去,但是,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可沒有老夫人那樣大的手筆,給你那麼許多金銀,怎麼樣,你肯不肯?”
林婉城的話聽起來像是商量,可是李婆子心裡清清楚楚,她哪給自己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