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比,就把親爸比下去了。
段宏似乎身體不太好,沒走多久就要休息,兩個人只好找了個小亭子坐坐。
段宏看著遠處的景色,說:“都變了,都不是以前的樣子了。”
牛念自覺自己就是個俗人,現在這樣有路走,有亭子坐,總好過以前深一腳淺一腳跋涉進來吧。她想換個話題,便問道:“你跟高志強認識?”
段宏提起嘴角笑了一下,說:“男人是很奇特的生物,他們對自己愛的女人有佔有慾,會對自己愛的人卻愛上的人産生仇視。但是當他奪回自己愛的人,又想跟他仇視的人炫耀。我跟他就是這樣一種關系。哦,不過他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說話。”
牛念心裡想,這都什麼仇什麼怨啊,嘴上說著:“跟小孩兒似的。”
段宏也笑,說:“很孩子氣的。高志強討厭我,恨我,卻又忍不住跟我顯擺,他們又在一起了,他們結婚了,他們有孩子了,他們過得很好。其實,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只有他一個人覺得他說的那些會讓我生氣。”
“不過,”段宏又說,“他大概也覺得,到了今天,真正能理解他的人也只有我了吧。”
牛念沉默著聽著,這種上一輩人的恩怨情仇,怎麼聽怎麼遙遠。讓她來問,她更想要高志強的聯系方式,再勸勸他高明的事。
她才剛這麼想,就聽段宏說:“他得意了半輩子,那個搶回到身邊的女人,結果她生的孩子卻不是自己的。”
段宏沒提起雅文的名字,甚至很少直接觸及到她,避不開也只是輕輕帶過。他說起她的時候,眼睛會微微眯起,有一種恩斷情絕後的輕蔑。
“他們騙了你。”段宏說,“高家的人,騙你說要幫你做親子鑒定對吧?對她也是這麼說的,高志強的父母告訴她,沒人會無緣無故捐獻骨髓的,但是如果證明那個人跟病人有血緣關系,那就不是無緣無故,就變成了義務,她還真信了,那個傻子。”
沒了。牛念聽得出來,在多年的反反複複的磨礪中,或許就從當年分手的時候開始,感情就沒了,曾經熾熱的點點滴滴,都變成嗤笑對方的笑料。
段宏說:“高志強的父母很早就懷疑孫子不是自己家的,但是高志強相信。可那孩子病了之後,她反對高志強去醫院驗血,次數多了,那個男人也起了疑心。”
牛念說:“那也不能不管了啊。”
段宏看了看牛念,說:“你被一個人騙三十年,不僅騙還有背叛,你也會絕望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也被騙了,我認識她的時候不知道有高志強這麼個人。”
牛念不覺得自己可憐了,起碼她下班回家鄭學敏還給她做飯,她生病她媽整夜守著她,不像那個孩子,當爹的自己被騙,卻放棄了那個孩子的性命。
兩個人許久沒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哀傷,然後段宏把自己的腰包摘下來,遞給牛念,說:“給你的。”
牛念接過來,開啟一看,裡面都是錢,大概三五萬的樣子,不是從銀行取出來,用紮鈔紙捆住那種,看著倒像一張一張慢慢積攢下來的。
牛念從未從牛超群手裡拿到過這麼多錢,瞬間有一種還是親爸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