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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紀禾說,“現在就你一個人在這,還是低調點吧,免得捱揍了。”

“我才不怕他們這群倀鬼!”

無為道人一拂袍袖,又踏上坐凳開始大肆宣講。

紀禾買完了香油香燭之類的,馬飛飛拎著,又回到過渡房叫上三個孩子,驅車前往崇寧寺。

這輛二手車因為當初被送去檢修,從而逃過一劫,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連車也被水泡廢,那便是徹頭徹尾的一無所有了。

路上坑窪,行車顛簸,紀禾在後視鏡裡看見陳祈年臉色有些發白,好像很難受的樣子,遂問:“身上還是疼?”

他在醫院躺了一個半月,才出來沒幾天,本來叫他在過渡房裡好好待著休養的,他偏不聽,非要跟來,紀禾想著反正他傷勢方去大病初癒的,上山拜拜也不是什麼壞事。

陳祈年搖頭說:“不是,顛得難受。”

紀禾沖馬飛飛道:“你開慢點。”

“還慢?”馬飛飛指著窗外說,“人家屎殼郎都超過我們了。”

“......”

到了半山腰,再上不去了,一行人泊車下來。陳祈年本來胸悶氣短地想吐,但一推開車門,山間清新舒爽的空氣立即鑽入肺腑,趕走了那股沉滯的濁浪。

崇寧寺在他們當地有些名氣,香火旺盛,眼下香客絡繹,皆沿著石梯扶著石欄登向頂端的廟宇。

四周群青環繞,峰巒薈萃,雲霧遊走,煙波浩渺,天遠處一角飛簷相接在一片赩翕的菉竹之色中,尤顯孤傲和神秘。

到了廟前,紀禾讓他們洗幹淨手,各自分發了一把香。

自己則排在一名白發蒼蒼的香客身後,待香客拜完便往蒲團上屈膝而跪,雙手合十,望向高居主位寶相莊嚴的鎏金佛面。

跪在旁邊蒲團上的陳祈年微微側眸,她虔誠靜謐的臉廓在餘光裡宛若一竿青燈。

只要他稍加凝神,便能看仔細她濃密如翅羽的睫毛,和略帶駝峰弧度的鼻樑。她的兩瓣嘴唇輕輕翕動著,他知道她在發願。

大雄寶殿內人來人往,卻闃寂無聲,陳祈年收回視線,在濃鬱的焚香裡往心間許下了第一個願望。

他本不信神佛,但若世間真有神佛且能聽見世人心聲,那麼,他希望姐所願都能化所得。

紀禾一一拜過祖師殿和珈藍殿,想去躺衛生間,便讓馬飛飛帶著他們繼續上第三層的中正堂。

衛生間在側耳室裡,一出殿外人聲就嘈雜起來了。

山間雖有驕陽,卻不悶熱,廟裡樹影蔥蘢,光斑搖曳,枝頭系滿了紅絲帶和許願牌,在山風遊走間飄拂著叮鈴作響。香鼎青煙嫋嫋,微醺著滿院的金瓦紅牆。

紀禾從衛生間出來,在盥洗臺前洗手,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紀禾?是紀禾吧?”

她看過去,竟然是她的初中語文老師陳老師。

不知為何,明明已經不是學生了,也已闊別這麼多年,但面對這位陳老師,紀禾還是有些學生般的拘謹。

“陳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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