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紀禾只能等著時間過去。也不排除她太忙壓根就沒空去處理陳安妮早戀問題的原因。
其實比起陳安妮,陳寶妮更讓她頭疼。畢竟陳安妮的愛美、幻想、情竇初開都是青春期的正常表現。
陳寶妮就不太正常了,她不知哪根筋搭錯,對小動物的生理結構格外好奇且有探知慾,日常熱衷於抓一些青蛙老鼠之類的開膛破肚。動物們叫得越悽厲,她笑得越開心。
後來她又養了一對兔子,神經兮兮地說這是郭潤娣和陳永財。
當然不是指他們的人,而是他們的轉世靈魂,由於一時半會沒有找到合適的軀殼,便暫且附在了這對兔子身上。
她對著這兩只紅眼兔子一口一個爸媽,叫得可親熱。紀禾覺得她可能確實是想父母了,畢竟她們長到這麼大,爹媽正經陪伴的時間沒幾天,又還是那麼小的時候,估計早就對郭潤娣和陳永財無甚印象了。會對自己的出處産生好奇,是人之常情,她曾經不也成天追著郭潤娣問她爹的事情嗎?
於是紀禾就讓她這麼養著,以緩解她的戀父戀母情緒,可她一時忘了兔子的特性,導致郭潤娣和陳永財不受節制,在家中瘋狂交配,以驚人的速度繁殖出了一堆白毛紅眼的後代。這些後代之間又互相亂搞,最終在我生出了我媽的逆天倫理當中釀成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兔災。
那天紀禾一回到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如山如潮的兔子密密麻麻地侵佔了整棟別墅,彷彿成千上萬的馬蜂,在房子裡上躥下跳呱唧亂叫,一雙雙紅眼活像是背上起的疹子,密集著,令人汗毛倒豎。
請來的林阿姨被一群兔子追趕得拼命逃竄,陳寶妮則由於它們數量眾多又模樣一致而不慎丟失了郭潤娣和陳永財的蹤跡,正兩眼淚汪汪地在那群白毛紅眼的怪物裡焦急尋找,爸!媽!你們上哪兒去啦!別躲啦!快出來吧...
紀禾終於受不了了,叫來幾個做兔頭的肉戶,把一窩兔子趕盡殺絕,只留下兩只做過絕育的,丟給陳寶妮由著她去發瘋。
可能是因為做了絕育吧,兩只兔子突然間就失去了所有——神性也好邪性也罷,總之是陳寶妮瘋癲的臆想。
陳寶妮幽怨地說劁掉的不是兔子的命根子,而是郭潤娣和陳永財的靈魂,這下好啦,他們魂飛魄散永遠也入不了六道輪回啦,都怪你...
紀禾無話可說,真的,對著這個盡出瘋子的家,她除了搖頭嘆氣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但好在陳寶妮是玻璃瓶子裝開水——三分鐘熱度,所有的勁頭都是來也洶洶,去也洶洶。
當她把一隻流浪野貓抱回家時,就順理成章地把那兩只太監兔子拋卻腦後了。
她又說起馬飛飛,她問:“你還記得鄺儀嗎?”
陳祈年點點頭。
紀禾說:“她回來了。”
三個月前她和馬飛飛在香港約見客戶,談一個外貿單子,無意得知寶麗龍亞太區執行總裁費爾南多就在香港。
她想著碰碰運氣吧,萬一攀上了這條高枝兒,那就是真的飛黃騰達了。
於是她拽著馬飛飛去費爾南多下榻的酒店堵他,費爾南多作為法國人,本著假期工作即犯法的原則堅決不會客,但也許是被她磨得實在沒辦法,最終同意吃個早午餐。
酒店的自助餐廳裡,費爾南多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前來。
費爾南多笑著介紹說是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那渾身貴婦氣質的妻子正是鄺儀。
哦不,她改名叫卡米拉了。
至於那兒子,亞裔面孔,都用不著算年份,馬飛飛的基因得到了很好的傳承。
馬飛飛如遭雷劈,怔凝的表情如同當初在衛生間聽到她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