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馬飛飛把陳安妮推出去,“你說。”
陳安妮:“......”
紀禾火了:“問你們個問題怎麼就那麼費勁?我看上去像不像是名校畢業的?一句話!快點!”
三人抱成團瑟瑟發抖,馬飛飛小聲說:“怎麼啦,你又受到什麼刺激啦...”
紀禾一屁股跌坐下去。
事情起源於才結束的酒會上,她和一堆行業大佬攀關系,聊得熱火朝天之際,對方倏然指著她說:“我是不是早在哪兒見過你?老覺得你眼熟,就是想不起來。”
對方打了個響指,斬釘截鐵道:“我知道了!常青藤93屆畢業生,你是我同門師妹,對不對?我沒講錯吧?”
紀禾笑容當場就僵住了,只能哂笑著搖頭。
豈料對方不依不饒,刨根究底地說:“不可能啊,就那麼幾張亞裔面孔,我不可能記差的…西北大學?我在那讀的碩士,或許就是在那見的你。也沒有?奇怪…那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紀禾撒謊說自己是複旦畢業生時相當心虛,相當沒有底氣。
當然也倍感丟人。
她雙拳緊握目光如炬地說:“我要考學歷!”
一路走到現在,紀禾最不缺的就是行動力,她說幹就幹,次日就找夜校報了個名。
學歷這個事情,在以前還沒有怎麼顯露出弊端,可能是因為那時她打交道的都是些“低階人”吧。現在卻是險象疊生了。出入的是優雅上流的名利場,環繞在她周圍的都是些光鮮亮麗的“高階人”,動輒名校畢業歐美海歸,一張嘴就是中西結合土洋參半的高階詞彙,時常弄得她雲裡霧裡只能微笑附和。
沒上過幾年學的紀禾混在其中,深感自己就是隻遊蕩在天鵝群裡的雜毛醜小鴨,格格不入,又衰又窘。
不想被淪為笑柄倒是其次,她要在這個圈子裡站穩腳跟,就必須得跟上節奏,畢竟不是每次都能靠撒謊糊弄過去的。
至此,紀禾就更加忙得腳不沾地,又得照料公司又得上課,累得經常要麼是低血糖發作暈倒,要麼是飯吃到一半就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馬飛飛說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學歷那麼好看幹嘛呢?能當飯吃嗎?大學畢業出來到他們廠裡打工的多了去,那些個履歷非凡看上去人模狗樣、私底下卻幹盡了傷天害理的醜事的人也多了去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中看不中用。你要本身是塊金子,不用鑲金邊也能發光,但你要是個糞料草包,給你築個天庭寶塔也擋不住臭水往外流啊。
紀禾沒反駁他,權當她自己要爭這口氣吧。
都已經這麼做了,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夜校每週開三次課,有回紀禾去晚了,僅剩一個空位,她抱著揹包坐過去,同桌是個怪恬靜的小女生,一直低頭寫寫畫畫,老師講課眼都不抬一下,也不知是太專注還是壓根沒興趣想聽。
紀禾自己也專注不到哪裡去,一方面是被公司事務纏得分心,老看手機,讓他們別打電話,就改成發簡訊了。
鍵盤在桌底下摁個不停。但她五感六識分外敏銳,總能未蔔先知地察覺到老師投來的目光,於是也總在對方開口前收斂得當,規避了被點名訓斥的風險,也維持了上學生涯從未被老師當做負面教材批評的光榮記錄。
另一方面說來有些羞愧,不知是不是闊別校園太久,腦子都生鏽了,小時候那種一點就通的靈穎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