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蚊蚋和蛾蠓撲到煤油燈罩上,發出滋滋的細響。突然一隻汗淋淋的手攥上掛衣杆,懸著的馬燈左搖右晃,蚊蚋蛾蠓紛紛飛散。
想再度蟄伏之時,又一隻大手攥緊了那隻汗淋淋的腕骨,簡直像扼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鳥雛。
馬燈來回飛蕩,吱嘎響個不停。小鳥雛在大手裡撲稜掙紮,叫聲哀婉綿長,最終像被扼斷了氣,脖頸一歪癱住不動了。
飛蛾們紛紛降落。
陳祈年喂她喝水,紀禾氣若遊絲,抿了口,閉著眼。
床墊挨著沙發,可以當床背板,紀禾靠躺著,陳祈年輕輕地吻她頜骨:“舒服嗎?”
她半死不活地點點頭。
“是因為在地下室嗎?還是因為這麼多天沒做,你叫得比以前響多了。”
紀禾伸手要擰他,被他握住,他低笑道:“以後要是在家裡的話,都來這好不好?在房間你不敢叫,床又晃得厲害,更聽不清你聲音了。”
“你真要把這變成淫窩。”
“是失樂園。”
陳祈年抱住她貼著她的頭發說:“可我不想一直在這。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告訴她們呢?我想在太陽底下也能親你的臉,牽你的手,我想光明正大地愛你。”
紀禾想想說:“等雙胞胎中考完,行麼?”
“真的?”
“我答應你。”
“那你打算怎麼說?”
“我不說,你說。”
“我說我要當她們的姐夫了,或者你當她們的嫂子。各論各的。”
“......”
陳祈年笑起來。
紀禾靠在他懷裡說:“你覺得她們會怎麼想?”
“震驚吧。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把她們掃地出門。”
“厲害死你了。”
紀禾笑著,忽而瞥見一隻藍色燕尾蝶從昏暗中飛來,翩然停在了煤油燈罩上,仿若一簪子青雀頭黛的珠花。
“哪來的蝴蝶?”紀禾試探性地伸出手,燕尾蝶翅羽輕扇,竟真的停立在她指尖之上,她笑說:“是不是從你胃裡飛出來的?”
“有可能。”
陳祈年抬起手,一隻燕尾蝶像乖巧的寵物,在他們手上輾轉流連,就是不離去。
蝶羽在半明半晦間撲閃著藍到發黑的幽光,彷彿深海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