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祈年望著橘子樹搖啊搖,抬起手去觸碰,簾子像水一樣從指縫間流走,指腹上猶有輕薄的濕潮。
正值回南天,四壁水淋淋的,好似連桌椅板凳床櫥櫃屜都滲進去了潮氣變得軟趴趴,滯悶感令整間屋子就像被籠罩在漫長潮熱的陰雨連綿當中。
陳祈年翻來覆去,實在沒有睏意,便決定出去透口氣。
剛開啟門就看到小飛哥的房間還亮著,傳來電視的聲音,他想了想,扣響了門。
“門沒鎖。”裡面一個聲音說。
陳祈年推門進去,小飛哥躺在一張涼椅上,左手夾煙右手拿酒,擺在前面的電視機正播放著——
陳祈年滿臉通紅,急忙轉身迴避。
馬飛飛大大咧咧地說:“害羞什麼?這都是必修課,每個男人的必經之路。來來來過來一起看,放心,沒露點啦。”
“我不...”
“怕個屁啊,你都這麼大了,難道就沒見過?”
在馬飛飛的再三勸說下——當然也可能有陳祈年自己的欲拒還應——陳祈年磨磨蹭蹭地坐到旁邊椅子上,聽小飛哥說:“我跟你說,不要把它看作洪水猛獸,你越這樣想,就會越被它亂了心智。你都上...你上幾年級來著?”
“高二。”
“咹?這麼快?你不是還在唸初中嗎?”
“......”
“...行吧,時間過得真快,玩泥巴穿開襠褲都好像還是眼前的事兒,可一轉眼都要考大學了,我看再過幾年,人就該老死啦。”
“......”
“我剛想說什麼來著?噢對,高二,高二那更好了呀,老師教的更多了。難道你們老師就沒教過你們這方面的學識?”
“教過...可是...”
那些都是空洞的理論,應用到現實裡邏輯完全不自洽。陳祈年揣著一肚子問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更不知該從何問起。
電視上你儂我儂香豔靡靡,令人臉紅心跳,但真就像小飛哥說的,當他迎面正視它,反倒坦然了,再沒了避之不見時的拘謹和不自在。
“小飛哥。”
“咹?”
“......”
陳祈年沉默著,馬飛飛不耐煩說:“有屁快放。”
他思忖半天最終開口:“你...有做過夢嗎?”
“什麼夢?惷夢?嗐!”馬飛飛大笑,“誰沒做過幾個惷夢,沒做過那才是有大問題!怎麼啦,你小子開始想入非非啦?”
陳祈年紅著臉說:“...如果夢裡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呢...”
“不該出現的人?”馬飛飛聽到他這麼說,眯起眼打量他,“你不會是指——”
他慌忙說:“是學校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