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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潤娣和陳永財兩名悍將時而罵罵咧咧,時而悽然淚下,活像一出妙趣橫生的二人轉,過路街坊無不啼笑皆非,紀禾卻始終不聞不問。

天色擦黑,兩人罵得口幹舌燥喉嚨冒煙,向街坊討了一碗水喝完,都覺得光罵沒有用,得威懾。

郭潤娣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重量級的殺手鐧,她開始大放厥詞地說要去省廳告狀,告紀禾虐待雙親拐賣幼童。陳永財十分細心地提醒道,省廳沒有用,大官都在北京,得去北京□□。郭潤娣於是又扯著嗓子喊要進宮告禦狀,告得她傾家蕩産屁滾尿流。在大浪濤濤的討伐聲中紀禾的未來發展又多了一項,那就是在北京的勞改營裡踩縫紉機。

好幾個時辰過去,夏蚊像密集的毒針向他們發起進攻,而他們得到的回應只有死寂。郭潤娣和陳永財終於意識到硬的不行,得來軟的,便極盡甜言蜜語,試圖誘使紀禾開啟家門。

糖衣炮彈一輪又一輪地發射,那道門還真拉開條縫,郭潤娣和陳永財就像看見黎明的曙光那樣,眼巴巴地望著。不料紀禾端著盆洗碗水就朝兩人臉上潑了過去,然後轉身重新栓上門。郭潤娣和陳永財呆若木雞又狼狽不堪的樣子引得四周街坊一陣大笑。

第二天紀禾開啟家門,陽光普照進來,郭潤娣和陳永財去向無蹤,門口只餘下一灘髒汙的水漬。

——這便是紀禾對他們生前最後的印象。

怎麼生活,不,怎麼生存,是這個家庭一直就存在、且最為關鍵的問題,它並沒有因為郭潤娣和陳永財活著而減輕,但確實是因為他們死了而加重,還是難以承負的重。

畢竟再怎麼樣,郭潤娣和陳永財好歹能帶來一筆微薄的收入。沒了他們,這個家將不再充斥瘋癲與暴行,可也徹底斷齏畫粥了。

紀禾坐在樓頂上,看著荔灣廣袤的蒼穹和明亮的星野,它們還是和昨天、前天、前前天一樣,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而黯淡,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降生而熠熠流輝。它始終在那裡,冷漠而神秘。

馬飛飛掀開門簾走了過來,一屁股在旁邊坐下。

他比紀禾大兩歲,雖然不像曾小鑫那樣痴迷古惑仔,但也混了一身街溜子派頭,早已學會怎麼像大人那樣借煙消愁。

他故作老成地吧嗒吧嗒抽著煙,紀禾看見了,伸過手說:“給我一根。”

馬飛飛遞過去。紀禾才抽一口,就被嗆得咳嗽不止。

馬飛飛笑著:“不能行就別逞強唄。”

紀禾卻固執地繼續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馬飛飛問:“怎麼辦?”

紀禾說:“不知道。”

馬飛飛又說:“不怕,我爸說了,人定勝天。”

紀禾對馬光耀所崇奉的人生箴言表示懷疑。

馬光耀死了好幾年,他就是被自己的這條箴言給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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