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嘉曾經多是開朗活潑,哪怕別人再如何難聽的話罵在他身上,他也絕不會出言反駁,反而沈清書幾人要幫他討公道,他還常常大方的說沒事。
送葬的隊伍中,有很多人都是曾經罵過他的。他們也都知道阿黎嘉的個性,可叫他們沒想到的是,阿黎嘉竟會當著那麼多的人反駁他們,甚至語氣、神態陌生的叫他們險些認不出。
被他暗諷的人臉色漲紅,不悅的出言道:“阿黎嘉!你什麼意思?柳仙子為人善良正直,我敬重還來不及,她出事我又怎會覺得無事?”
阿黎嘉道:“呵,這些東西,你自己最清楚不過!”
“阿黎嘉你……”說話的人站出來,神情氣敗,彷彿是很不敢相信阿黎嘉真的敢與自己爭辯一般。
他一手指著阿黎嘉,像是想要上前與他爭論,可才剛走了幾步,就被沈清書當去了路。
沈清書神色淡漠,雙眼沉似一汪冰封的寒潭。
他雖沒說話,可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睛,已在不言中,表明了一切。看著他的眼睛,本想上前的那人像是突然被誰掐了脖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立在最前方的畢擎蒼也手捧柳溪婉的遺物,面色肅然凜冽的厲聲道:“家師面前誰敢放肆!”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寂靜一片。
被沈清書擋著的那人,也畏畏縮縮的退回原位。
見他回到原位,沈清書才面無表情的又回到花惜言身後。
一切重新回到一開始的狀態後,畢擎蒼代領眾人一步一步的走向祁州山,而從頭到尾他都不曾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群散修。
看著他帶領眾人前進,阿黎嘉狠狠刮一眼地上的散修,才跟上送葬的隊伍。
這天的天氣說晴不晴,說陰不陰。
一路上,皆是漫天紛飛的白色紙錢,配著周圍的浩大山河,竟像是最悽美的一副潑墨畫。
江殊殷至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跟隨著他們,看著這場即將改變一切的葬禮。
他內心無比複雜,有些傷心,有些遺憾,遺憾天下的事物,不是盡如人願。但更多的,是數不盡的擔憂與痛心。
與尋常的人相比,江殊殷看似得到了很多常人無法得到的東西,比如榮耀,比如權勢。
可只有甚少的人知道,他這一路上艱辛萬苦,痛不欲生。甚至真的要算起來,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多,也更痛苦。
也許真的是他經過這些非人的苦楚,他才更加喜歡完美歡樂的東西。
便不願親眼去看那些充滿傷痛的過去,哪怕這些過往與他無關,即便看了他也不會痛。
可叫他不能理解的是,怎麼世上會有那麼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去羨慕他,亦或是白梅老鬼的一生?
江殊殷曾在無意間,聽過很多人想成為他們這樣的人,站在權利與榮耀的頂峰,享受世人的拜服與敬畏。
這曾讓他感到可笑,可如今他卻突然明白。
這些人看到的,只是他們在人前光鮮亮麗,被世人所敬佩的一面,而並非是人後,他們是如何站在這個位置的過往。
因而,不知道痛的人們,自然會盲目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