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光的感覺陌生又可怕,無法判斷周遭情況,放大一切其他感官,就連風掀起窗簾的聲音都帶著難以訴說的詭異。
陳澄安靜地抱著他。
那一刻,一切灰暗和失敗都消退散去,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陳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拼命眨了眨眼,卻仍然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敲進駱佑潛的心房。
她本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讓他在這種身心俱疲的時候還影響他的心情。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快心疼死了。
淚水輕易地滲透進病服領口,濡濕了駱佑潛的肩頭。
他微微偏頭,手掌摸索著靠近,而後緩慢地放在陳澄的後腦勺上,輕緩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沒事,你別哭。”
陳澄的眼淚終於徹底決堤。
先前數幾個小時的擔驚受怕都宣洩而出。
從前陳澄遇到不如意的事只能自己憋在心裡,表面看不出分毫的情緒,她活得沒心沒肺,獨立又自我,那是因為她說出來表現出來,現實也不會有分毫的變化。
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哭得悲傷又放肆。
到後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為什麼哭。
只是依稀飄忽到了好幾年前,她還在那小縣城時,她拼命學習,拼命賺錢,拼了命要走出來。
她忽然明白了她和駱佑潛為什麼會互相吸引。
因為相同。
第二天檢查出來,確定只是暫時性失明,並且視網膜與視神經皆未受太大損害,只要堅持用藥一段時間,等眼周傷口好全了便能重新恢複視力。
一早趕來的教練聽完這才鬆了一口大氣。
“還好,還好。”他念叨著,坐在駱佑潛床板,“不然我真是跟你交代不過去了。”
駱佑潛靠在床上,搖了搖頭:“教練,這跟你沒關系,總歸……是我克服不了陰影。”
教練嘆了口氣:“宋齊這小子,這些年性子確實是長進了不少,以前你倆小時候,我一塊帶你們倆,當時也只覺得他的確氣量不大,卻沒想到竟然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駱佑潛看不見東西,目光總是放鬆而渙散的,這會兒卻陡然銳利起來。
“他是什麼人,阿珩在我面前倒下的時候我就清楚了。”他近乎咬牙切齒。
而後,忽然又勾起嘴角,諷刺道:“他這個性格,指不定以後就要栽在這上面。”
教練並沒有多留,寒假馬上就要結束,拳館裡來了新一批學拳的初中生,但也僅僅是抱著強身健體的目的學習,他走不開。
教練起身準備離開時正巧陳澄走進來。
“教練,你不吃點啊?”陳澄拎著一袋子的打包盒。
教練忙擺手:“我就不吃了,學員還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