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子時正,穿著一身大喜袍、渾身酒氣的程珏被人扶進了新房。汪氏並不覺得意外,大喜之日,新郎倌難免被灌酒,汪氏命婢女打來熱水,親自給程珏擦臉。
汪氏手上的帕子,剛放在程珏的臉上,程珏突然睜開了眼,汪氏受驚地喊了聲,“二爺。”
“我自己來。”程珏坐了起來。
“二爺沒醉?”汪氏見程珏眸色還有那麼清明,試探地問道。
“我記得今日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又豈會喝醉。”程珏淺笑道。縱然此女,非他所愛,但他既然答應娶她過門,他就不會苛待她,今日若是不與她同房,那是對她無言的羞辱,他不忍心傷害這個無辜的女子。
汪氏俏臉微紅,垂首含羞帶嬌地笑了。程珏去浴室裡沐浴了一番,人更加的清醒了,回房上床,夫妻和諧一回。次日,苗氏身邊的嬤嬤來收元帕,苗氏看元帕上的點點紅梅,滿意地笑了,現在她要操心的就是三子程珝的親事了。
日子不快不慢的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吃過晚飯後,徐朗就攜帶妻兒上街觀燈,一路眼花繚亂地觀賞花燈,又去猜燈謎的攤子上,為兩小家夥一人猜了一盞小花燈。徐朗笑著問道:“三奶奶,想要哪盞燈?”
沈丹遐抬頭看著架子頂上的花燈,指著道:“三爺,我要那一盞。”“老闆,取那盞燈下來。”
另一個女聲同時響起。
沈丹遐側目一看,好嘛,冤家路窄,這不就是當日借住在含桃山莊,昌寧伯夫人遠房外甥女兒韋繡娥。
韋繡娥也看清和她看中同一盞花燈的人是誰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花燈是我先看上的。”
沈丹遐勾唇笑了一笑,“三爺,我餓了,我們去那邊吃東西。”壓根不搭理韋繡娥,最大的輕蔑是無視。
韋繡娥瞪著沈丹遐離開的背影,面容扭曲;攤主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這花燈,你可還要?”
韋繡娥橫了他一眼,拂袖而去;攤主撇撇嘴,嘀咕了句,“晦氣東西,耽誤老子做生意。”
徐朗和沈丹遐領著兒子去賣元宵的攤子,又遇到兩個熟人,程珏和他的新婚妻子汪氏;打了招呼,同坐一桌,沈丹遐把胖胖壯壯拉到身邊,道:“喊舅舅舅母。”
“舅舅,舅母。”胖胖壯壯乖乖喚道。
汪氏嫁程序家時日尚淺,程家的一些姻親,大多不認識,對這個稱呼,有幾分詫異,面上就露了出來;程珏在逗胖胖壯壯,沒注意到;沈丹遐笑道:“程大奶奶是我母親的孃家侄女,我姓沈,夫家姓徐。”
“原來是妹妹啊,今兒可真巧,在這兒遇上了。”汪氏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沒有人會不喜歡出手大方的人。
汪氏性情柔順,沈丹遐看在程珏份上,也有意與之交好,兩人相談甚歡,說話間,五碗元宵和一個空碗,送上了桌,徐朗將一碗元宵,平分開來,讓兩小家夥吃。
“很燙喲,要吹一吹才能吃喔。”沈丹遐告訴兩個兒子道。
“妹妹,不喂他們嗎?”汪氏問道。
“他們自己會吃,不用喂。”沈丹遐笑道。
汪氏笑,“真是兩個乖孩子。”
“是九妹妹教得好。”程珏認真地贊道。
沈丹遐笑了笑,咬了口元宵,蹙眉,“這豆沙餡的太油膩了,三爺,我要吃你那碗。”徐朗要得是花生餡。
徐朗將兩碗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