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十月孕滿,瓜熟蒂落,袁清音生下了她和沈柏密的第二個兒子。小家夥重六斤六兩,於是延續他哥小名的風格,陶氏給小孫兒取的小名是六斤六。
第二天,徐老夫人去仁義伯府時,恰好沈家人依照習俗送來了紅雞蛋,徐老夫人趁機對陶母道:“我記得柏密要比我家朗哥兒小了一歲多吧,哎喲,他都添第二個兒子了,我家朗哥兒還沒娶親。”
陶母聽話聽音,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也知徐老夫人不待見沈母,才會舍近求遠;這是一門知根知底的好親事,外孫女也已及笄,沒必要拖拖拉拉的,陶母笑笑道:“眼見就到歲末,今年怕是不行了,明年開春吧。”
“那就有勞你替我家朗哥兒多說幾句好話了。”徐老夫人笑道。
“放心放心。”陶母笑道。
徐老夫人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日子過得極快,很快到了臘月初八,趙後宣召了好幾位四品官的女兒晉見,午時還賞了宴,還命宮女去請大皇子過去。大皇子藉口要陪皇上用膳,沒有去啟儀宮。
十二日,趙後又宣召了幾個三品官的嫡女進宮,午時賞宴,派人去請皇上和大皇子一起過來用膳,皇上一請就來了,大皇子卻出宮去了,不在宮裡。
趙後並不氣餒,十五日、十六日、十七日,連續宣召幾個未出閣的姑娘進宮,大皇子又找藉口沒去啟儀宮;大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見,把趙後氣得連砸了六套茶具;無計可施的趙後,找了兩個絕美的宮女,送進大皇子的寢宮;那一夜,大皇子宿在了勤政殿。
第二天,大皇子跑皇上面前,哭訴了一頓,說暫時沒想娶妻,求父皇相救。皇上見兒子哭得可憐,一時不忍,去了趟啟儀宮,和趙後講了半個時辰,趙後暫時罷手,大皇子得到了暫時的清靜。
轉眼到歲末。除夕夜,二房三房照舊到聚到老宅吃年夜飯;情況和去相似,先去祠堂祭祖,然後吃年年飯,接著守歲。漫漫長夜,男兒們去外面放煙花消磨時光,沈母和三個兒媳湊一起玩葉子牌。魏牡丹和周宛兒一左一右坐在周氏身邊看牌,袁清音和嚴素馨亦在陶氏身旁伺候。
五個姑娘圍坐在炕上,擲骰子比大小。沈丹遐的賭運不錯,玩到亥時正,裝銀錁子、銀花生和銀瓜子的小匣子已經滿滿當當了;沈丹念輸得最多,小匣子裡只剩兩顆銀瓜子了。
“九姐姐,你是不是玩詐呀?怎麼總是你贏?”沈丹念嘟嘴道。
沈丹遐看了她一眼,隨手在匣子裡抓了一大把,遞給侍琴,“大過年的,你們伺候了這麼久,辛苦了,拿去分了罷。”用行動告訴沈丹念,這點小錢她不放在眼裡,更不可能為了這麼點小錢就使詐,讓沈丹念別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
沈丹迅亦對她小氣寒酸樣看不過眼,道:“十二妹妹,願賭服輸。”
沈丹念翻了個白眼,道:“你沒輸,當然可以故作大方,說風涼話了。”
沈丹遐把蓋子合上,起身道:“沒意思不玩了,十妹妹,我們出去看哥哥們放煙花。”
“好。”沈丹迅笑應了。老實寡言的沈丹莉雖沒出聲,但抱著小匣,跟在兩人身後。沈丹念氣呼呼地瞪了沈丹邐一眼,怪她不出言幫腔。
沈丹遐帶著沈丹迅和沈丹莉跑到外面轉了一圈,還親自試放了幾個煙花,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沈柏密就趕她,“起風了,快回屋裡去。”
沈丹遐只得帶著兩個妹妹又回到屋裡,不願再玩骰子,找出五枚圓滑的鵝卵石,抓石子玩。子時鐘聲隱約傳來,沈穆載領著家人接了神,吃罷餃子,各自回房歇息。大年初一,沈穆軻和陶氏進宮朝賀。等他們巳時正朝賀完回來,吃完午飯,二房三房各自回家。
初二沈丹遐隨父母兄嫂去仁義伯府給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拜年。陶清陶潔也帶著夫婿和兒女,來給祖父、祖母、父親和母親拜年。
初三沈柏密帶著長子陪著袁清音回孃家,沈柏寓陪著嚴素馨回孃家。
初八錦都大街小巷張燈結彩,為上元節預熱了。正月十四,沈丹遐收到徐朗命人送來的一套頭面,和一張花箋,花箋上寫著,“元夜時,燈如晝,明夕鵲橋候佳人。朗君。”
沈丹遐笑,回了他一張花箋,上面寫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鵲橋上,得見良人。遐娘。”
次日元宵節,沈丹遐央求了陶氏許久,陶氏才答應讓她出門去觀燈,不過提了要求,“坐在馬車上看,要早點回來。”
沈丹遐乖巧的應了,到了傍晚,拿出昨兒徐朗派人送來那套血玉製成的首飾,發釵、耳墜、手鐲、臂釧、項圈、額墜、玉佩,殷紅似血,沒有絲毫的雜質,做工亦十分精緻,美得純粹而妖冶。
沈丹遐穿著月白色繡紅梅交領上襖,水紅色長裙,挽著同心髻,戴上徐朗送來的血玉首飾,披上雪狐裘,帶著莫失莫忘、莫離莫棄出門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