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帶著大隊人馬執意沖進九王府,親自走了一遍林陌染當晚逃生的暗道。
暗道很黑,他想象不到柔弱的她,是如何在黑暗中獨自走完全程,離開高牆的庇護,走向那個沒有他陪伴的、腥風血雨的江湖。
每當想起,心總是痛得狠狠一擰!沒辦法呼吸!
這一次失蹤,她不再是上次那樣,純粹和他開玩笑而已。
雖然他多麼希望,她真的只是跟他開玩笑!等她玩夠了。就會乖乖地回來,回到他身邊,依偎在他懷裡撒嬌,告訴他,外面的世界沒了他,一點都不精彩!
他每日派人外出尋找她的下落,卻每日都等來一個絕望的訊息,她不在茶樓,不在林府,不在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地方!
每日傍晚,他都要來到這個新建好的華麗院子,從日薄西山一直站到天色全黑。每次來時都不會進去,只是默默地負手站在門口,凝望那院子裡繁茂的梅樹。
不止一次地去想象,倘若她此刻就在院裡,像個知足的小女人在等他這個丈夫回家,聽到他的呼喚後興高采烈地跑出來,給他遞上一杯新泡的上好毛尖……
他的所願只有那麼卑微,她卻忍心讓其統統落空。
第六日,外出尋找她下落的暗衛再一次空手而歸。
他摔碎了書案上所有的杯盤硯盒,沖著跪了一地請求他停止搜尋的暗衛一通怒吼,差一點就不管不顧地騎馬飛奔出城,想要親自去尋她!
這狗屁皇帝有什麼用!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他還當皇帝做什麼!
他固執蠻橫地扯下一身龍袍,連太後來勸都沒有聽進去半句!
魏喜率領所有大太監,和百官一道,在政陽殿前跪了一天一夜,一邊磕頭一邊勸:「江山為重!請皇上三思!」
他站在伏跪了一地的臣子面前,迎著刺眼的晨陽,忽然覺得自己那麼無助。
辰靳沉著聲在他耳邊低低勸了一句,「皇上,她再也不欠你什麼了……放她自由吧。」
瞬間,那股憋在胸腔裡的氣焰,消散無形。彷彿被徹底掏空了似的,他一下子全身頹然,大病一場。
臥床三日才見好轉。
自由?是啊……她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卻將他從此丟進了名為「林陌染」的終身囚籠裡,思而不得見。
佛經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也許林陌染就是他一心求見的謫仙。他以色見她,以音求她,她卻離得更遠。
從此北燕皇帝燕樂晟,只是一具空殼。
從此庭院重重的北燕深宮,只是一座空城。
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