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崔英道低聲附和著,他唇邊帶笑,不常見的收起鋒芒,磨平稜角,那副張揚銳利的長相也能出現一種溫潤的氣質。
<101nove.he,對崔英道來說是陌生的。
從前,從始至終,看到的大都是她故作的冷漠堅強,努力隱藏起內心想法,偶爾也會歇斯底裡的模樣。
他也看過她真心實意的笑,很早很早以前,對著金元的時候,毫不設防的,符合年齡的少年該有的歡笑,從那時候起便久久縈繞在他心上。
<101nove.he已經完成了肩上的重擔,終於放下了刻意維系出的冷酷偽裝,不再推開,不再逃避,不再對旁人的關心表現得漠不關心……
他曾經也希望她無憂無慮,卻不是這種捉摸不透的深沉平靜。
“討厭雨天的理由又多了一個,陰雨天的時候,那種像被螞蟻啃噬的細細密密的疼。”
“帝國集團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現在可以聊聊病情了吧。”空氣裡雨後獨特的味道,青草伴著泥土,是她很喜歡的清新香氣,“一直隱瞞,只會讓人更胡思亂想,不是嗎?”
崔英道推輪椅的手頓了頓,掩飾好小心翼翼的情緒,才說:“醫生說下週就可以開始複健訓練了,沒問題的。”
“我的腿,很嚴重吧。”她大約預測到了。這麼久都陪著他們演這一場戲,所謂善意的隱瞞,有時候並不能根本的解決問題。
“會恢複的,只是左腳腳踝的情況比較嚴重,以後跳舞之類的……”
聽到對方壓抑著的語氣,劉rache卻噗嗤笑了出來,滿是不在意,“說吧,是不是小時候常常偷看我跳舞彈琴才讓你産生了什麼誤解?那些東西不過是我媽媽希望唯一的女兒十項全能,十全十美吧了。你不懂得在練習這麼多東西的同時還要保持成績第一是多麼累人的工程。”
“最近總是夢到從前,很多小時候沒注意到的事情,初中的時候,趙明秀還是矮矮胖胖留著鼻涕的樣子,躲在窗戶後面看我彈琴,有次還摔了一跤。”她回頭,眼波幽幽深深,“你們怎麼一次也沒遇到過?不過也好,不然會很尷尬吧。”
眼下崔英道只感到有條冰涼黏膩的毒蛇沿著脊背緩緩向上,環住他的頸項,一圈圈地,不知道在哪刻會倏然收緊。他故意皺緊眉頭,滿臉嫌棄地說:“是啊,那該是有多尷尬,明秀可能會因為我撞見他的小心事哭著一個月不理我呢!”
讓人心悸的氛圍被這麼一鬧似乎緩和了不少,崔英道的太陽xue卻跟著心髒突突地跳,不詳的預感蔓延至通身的每一寸經絡。每一次她與他之間的相處趨向過分的風平浪靜,那便是這美好幻象崩滅的前夕。
不遠處的鄭遲淑自以為是見證到這對青年歷經磨難後的完滿結局,竟然有些恍惚,自己的半輩子走馬觀花地從腦海裡過了一遍,心頭正燒著的那團火裡不由添了兩分落寞,繃著臉走過去,冷冷開口,“劉會長,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代理會長想談什麼呢?”劉rache同樣冷淡回應。
鄭遲淑瞥了眼崔英道,對方仍舊定在原地,劉rache也恍若未覺的樣子,剛剛下去了些的火氣又蹭地往上冒,忍不住話中就帶了刺,“rs和宙斯兩家的聯姻這回是真要定下來了?不會再換人選了吧?希望到時候有榮幸能收到劉會長和崔常務的喜帖。”
當年作為訂了婚的兒女親家,李esther為了牢牢抓住帝國集團這門親事,早早就將準備和崔東旭聯姻的訊息告訴鄭遲淑,可最後婚事黃了,媒體報紙也沒有一絲訊息,反而不久後牽扯出金嘆的真正底細及劉rache和崔英道的緋聞。
雖然都是老黃歷了,但知情人還是有一些。鄭遲淑盤算著該不該曝光幾條醜聞,給rs添添堵。
“代理會長您現在才是春風得意吧。現在的位置,不就是您這麼多年的願望嗎?”
“如果不是劉會長從中阻攔,我將擁有整個帝國集團!”說到這,鄭遲淑的牙根隱隱發疼。<101nove.he搖著頭,很不贊同她的說辭,“您不會忘了,帝國集團終究還是姓金的!您總算和厭惡的金嘆斷絕了母子關系,卻把自己推到另一個為難的地位,一個沒有後嗣的女人,即使金南允的兄弟們曾經是你的盟友,那以後呢?”
“劉會長的意思,支援金元全是為了我,而不是因為你忽然的婦人之仁?劉會長怕是忘了自己的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鄭會長,請您注意一下言辭!”崔英道沉聲警告,目光卻只跟隨著劉rache,觀察她的情緒。
“比起您說的,我目前比較難以忘記的應該是差點被韓女士謀殺的原因吧。遠在美國的韓女士是怎麼偷偷回國,然後把一切罪責歸在我身上的……韓女士被藏在金屋子裡太多年了,做事總不過腦子,別人的三兩句話就能挑撥她做出蠢事,這點我已經試驗過了,代理會長跟韓女士相處了這麼多年,應該更加了解這份弱點才是。”劉rache拍了拍自己的腿,淡淡地看著鄭遲淑略微抽搐的眼角,“遭遇了這麼一場車禍,我可還挺愛惜自己這條命呢。如果別人把它當做達成目的一步棋,我會很生氣的。”
“盟友間有利則合,無利則分。鄭女士和我,鄭女士和金家其他人,都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