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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早秋, 吐蕃的宮牆上飛滿了秋日的豐碩,吐蕃的右相在逛妓館時被抓了, 這右相當年還是贊普蘇松的太傅,如今因著貪汙冬苗的銀錢被推出斬首。
正紅色的判簽仍在幹涸的土地上,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正午,可是卻有股子別樣的壓抑。蘇松坐在高處,手心裡冒了一層冷汗, 他微微轉頭, 看到僖寧蹙眉看著自己, 便望著別處,“他是本君的太傅,從我五歲起便是他帶的……”
“本宮知道。”僖寧伸手握住他的手, 認真道:“本宮日後再也不會欺負你。”
蘇松微微一怔, 正要說話,就見僖寧低頭用帕子細細的擦著他掌心的汗。
待刑罰完後, 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經散開來,蘇松坐在攆轎上路過一戶人家, 只見一個女子在院子裡燒著紙錢, 一雙明媚的杏眼,雪白的手指, 她一抬頭看到了蘇松, 神情淡淡的將紙錢盆子踢到了一邊兒,“他的確是貪汙了碎銀,贊普抄了他的九族吧, 這樣奴家也能隨他一起再入輪回。”
蘇松緩緩嘆了口氣,轎攆沒有遲疑的往前走著,路過那家右相常去的妓館,只見裡面素來描眉畫眼,穿的翠紅點綠的老鴇這次竟然穿的一身縞素,她坐在門口,似乎在喃喃自語,“什麼繁華,什麼地位,最後還不是一把黃土……還不如放開了心懷,淡薄那些權位,珍惜身邊那個喜歡你的……唉。”
蘇松聽到這句話心裡卻猛地一怔,半晌才抬手讓人抬著攆轎回宮。
日月殿裡的奏摺早已經堆成了小山,他盯著摺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腦子裡卻是老鴇那句無心的話。他自幼受的便是帝王之術,女人只是錦繡江山中的砂糖,有也可沒也罷。
正想著,就聽到殿外一陣鬧哄哄的,緊接著又是七倒八歪的哀嚎聲,一個精壯的侍衛歪歪搭搭的進了殿,跪在地上,費盡力氣道:“僖寧公主……又來鬧事了……殿內外的都被蒙汗藥幹倒了……”說完便強睜著眼睛,給蘇松引路。
待到了殿外,只見滿地都是橫七豎八被蒙汗藥放倒的僕人,那個精壯的侍衛一下跌在地上,“贊普,小心蒙汗藥。”說完便睏倦的睡過去了。
蘇松這才抬頭,看到僖寧一身正紅色的羅裙,笑嘻嘻的坐在正中的檀木椅上,一柄銀亮亮的指甲銼細細的磨著圓圓的指甲。
“僖寧,你……”蘇松睨了一眼滿地的僕人。
“呵,你總算出來了,本宮都快悶死了。”手裡的指甲銼一停,一張鵝蛋臉上滿是嬌嗔,那一聲呵更是千嬌百媚的勾人。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蘇松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一句,“你……”
也虧著這是在日月殿,若是在旁的地方,被太後聽了去,又是一陣後宮的血雨腥風了,一個手掌後宮生殺大權多年,一個又刁縱嬌蠻的總是惹事,兩人見了面定是要臉紅脖子粗的。
“和,你那個侍衛啊,本宮都說好會不定時來日月殿,他倒好,快把內事監的下人都調動了,密密麻麻的這一層,足足用了本宮三包蒙汗藥……看本宮下次不收拾他!”進了日月殿,僖寧也沒點兒女兒家的收斂,只是抱著雙膝埋怨著那個下人。
蘇松嘆了一口氣,從內室取過一塊幹淨的帕子給她擦著手上散落的蒙汗藥,又抬手順便給她撥了撥淩亂的劉海兒,“他們也是一時疏忽了,怕有盜匪過來。”
“可不是盜匪嗎?!你們整個吐蕃王宮都把本宮當成盜匪。日防夜防的,本宮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了?!”說完,便起身窩在了他的懷裡,雙手捧住他的臉,靜靜的看了他半晌,“雖說右相是你的太傅,可是私交歸私交,放在朝堂上任何帝王都不能姑息米蟲……無需內疚,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說完,便將腦袋偎在他的懷裡。
蘇松垂首看了看懷裡的小妖精,正享受片刻安慰,只見那雙小手早已經靈蛇般的入了裡衣。蘇松忙抬手捏住了她細細的腕子,日月殿的窗戶開著,一縷涼風吹動了小妖精的長發,一雙黑漆漆的眉眼直直的盯著他,本來就有過風月,如今再看,只覺得腹裡全都是火,恨不得在桌上就把她給法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