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一口茶噴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把茶杯放在桌上,睨了三公主一眼,捏起桌上那個紙條輕描淡寫的遞給了三公主,“半個時辰後便是黃道吉日,宜送行離別。公主自己算好了時辰,在黃泉路上也能走的順暢些。”
小金枝耐心的看著字條,拿著毛筆安安靜靜的寫著字,寫完字後便伸出手讓徐郎中施針。那銀針又細又長,紮在百會和神門上,只覺得身子痠麻疼痛,腦袋昏沉沉的,腦袋往拔步床的邊緣倒去,還未墜到地上,就見自家駙馬大步走過來,手指揉著她的眉心。
呵呵,還真不愧是薄情紈絝,弄個鄉下的赤腳郎中紮死自己,還故作一副心疼的模樣,這心腸要多狠,才能這般熟稔的玩弄情緒。
最後一絲意識散去,一雙手也堪堪跌在錦被上。
垂首看著枕上的小金枝,周璟將她抱起,輕輕放在了一旁向陽的軟榻上,隨後轉身朝徐郎中道:“你祖上是鬼醫,她口唇皆生瘡,本將擔心她染了羅州的疫病,你且過來,好好瞧瞧。”
徐郎中不由的搖了搖頭,明明在乎非得嘴上不饒人,如果真的嫌棄,又何至於親她……隨後搖了搖頭便捋了捋白鬍子慢條斯理的走了過去。
頭裡昏昏沉沉的,整個身子也像是發燒一般的燙,腦中不時還有些零碎的被人殺的場景,待緩過神兒來,微微側頭卻見周大將軍趴在軟榻上,手裡還攥著一塊半濕的錦帕。
甄明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強睜開眼睛,卻見自己身上紮著十三根毫針,那毫針並不像初初徐郎中手裡的那般,而是綠色的,像是用什麼藥草製成的。
她一放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手三裡上的毫針,不由的一股子鑽心的疼,她倒吸了一口氣。
誰知這微弱的聲音,卻被軟榻下趴著的男人聽到了,那男人起身將她小心的安置在軟榻上,“公主可是想小解?臣為公主取夜壺。”
甄明玉不由的眨了眨眼,這倒好,這十八層地獄沒成想直接拉著自家駙馬來了,她咬著唇想要笑,一轉眼卻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剪的短短的,“這是那個郎中剪的?”
“為夫會讓郎中碰你?我剪的!”周璟眼底似乎有一圈兒黑,倒像是守誰守了三天似的。
“駙馬為何不回府歇著?”甄明玉覺得身子舒爽了許多,便看著周璟隨口問了一句。
周璟起身鬆了鬆筋骨,掃了她一眼道:“公主火氣甚大,且是個專門朝微臣發作的主。微臣雖說惱怒,可是又不能瞧著公主染羅州疫症崩逝,索性守了公主三夜。”
其實,有奴才守著,但是奴才終究比不得自己,這小東西睡覺又是個不安分的,萬一壓到銀針傷了筋骨那就不好了,所以便在軟榻旁照料她幾日。
其實以前瞧見男人衣不解帶的照顧女人,就覺得好笑,可是從沒想過自己竟也為了一個女人守了三日。
這女人先前裝腿疾,涮他個幹淨,還拐帶個侍衛逃到羅州,想到此,心裡的火兒就蹭蹭的冒,可是當初未找到她時,心裡的確是著急的。
那林雯吊在樹上曬得嘴唇起了泡,堅持說她不知道三公主的去向,若不是拷問宋興賢那個至交,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綠雲罩頂呢。
他問出是羅州後,心裡就一驚,羅州刺史剛把羅州瘟疫的摺子遞上來,他著急上火的帶兵趕赴羅州,人家小金枝可好,跟那狗侍衛你情我濃的,靈巧弱柳的身子在圓石一跳一跳的,還嬌滴滴軟綿綿的跟那狗侍衛一起去後山。孤男寡女,月黑風高,去後山能做什麼?!
看到那一幕,惱火的真要帶兵踏平那個蠻荒的部族,把狗侍衛剝幹淨了綁在石柱上,一刀砍斷他的命根子,再把那小金枝綁在椅子上,饒她哭天喊地,也要做個地老天荒。
意念一動,便要下山,誰知一眨眼的功夫,就見吐蕃人偽裝成西突厥的黑旗軍抓捕了部族的女酋長,還說要上都河道圖。
一出好戲,他斷然沒有不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