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被他滿身寒霜刺痛的眼,鼻音濃重,“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明明是你非要問我怎麼了,我回答了,你又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其實你只是想找個由頭發作吧?”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讓你失望了,真對不起。就當你說的對吧,我就是後悔了,剛才的事情,你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顧顯原本已有幾分軟化,捫心檢討自己對她是不是太過苛求,然而她最後那句話,又讓他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曾幾何時,他固執的把自己對她的渴望,歸結於執念。如同大部分毫無緣由的執念一樣,他想著,或許只要盡早得到滿足,便可以順利放下?他甚至揣測過,可能得到她後,他只會覺得不過如此……
誰能想到,她才是灑脫的那一個?女人都是這樣,善變又狠心嗎?
她烏黑的發絲在腦後鋪陳滿枕,隱隱露出一段白皙修長的脖頸,頸側肩頭,到處殘留著斑斑曖昧紅痕。親密的痕跡仍在,空氣中淫|靡的氣息依然盤桓未散,氣氛卻已降至冰點。
想起一直以來,她都堅持不肯公開他們的關系,顧顯更加心寒,“你早就料想著這麼一天了吧?當做沒有發生過……楚湉湉,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背對著他的人毫無反應,彷彿睡著了一般。顧顯心頭火越燒越旺,放在身側的拳頭捏得咯吱直響,須臾,他虎著臉翻身下床,隨意批了件睡袍,摔門而出。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楚湉湉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木頭人一樣,直愣愣地盯著牆紙上的花紋,盯到眼睛發酸,淚流不止。
她可能又做錯了吧……
又會不會有可能,這麼多的錯誤疊加起來,負負得正,事情才又重新回到正確的軌跡上來?
要是爸爸還在就好了。爸爸總是知道該怎麼做,不管她犯了多傻多不應該的錯誤,他總會耐心地教她分析狀況,指引她走回正確的方向。
可是爸爸不在了,她也已經長大了。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她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但自怨自艾肯定沒有任何幫助。
楚湉湉掙紮著坐起身,腿心難言的酸脹,胸口腰間遍佈的淤痕,無不提醒著她方才的激烈。她緩了口氣,正要下床,這時,門口傳來兩聲輕敲,接著是方舒窈擔憂的聲音,“湉湉?”
今天有個婚禮蛋糕的訂單,方舒窈忙到現在才回來,一進門就向朱嫂詢問女兒。結果朱嫂面色古怪,說小兩口關在房間裡一下午,然後顧顯剛才一陣風似的開車出去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沒聽到房內有回應,她情急之下打算開門進去,手放在門把上,才聽到女兒略顯慌亂的聲音,“等一下!我這就來。”
楚湉湉胡亂穿上衣服,對著鏡子隨便理了理散亂的頭發,開啟門,從門縫裡擠了出去,旋即飛快關上門,將房間裡的淩亂關在裡面。
“媽媽,你……你回來啦。”她眼神飄忽。
扣得緊緊的領口,分明是欲蓋彌彰,再說領口再嚴實,也不能完全遮蓋住脖子上的紅痕。方舒窈心頭一咯噔,視線落在她泛紅的眼睛上,她直接問,“顧顯呢?你們又吵架了?”
楚湉湉垂下頭,手指絞成一團。
“走,”方舒窈拉起她的手腕,“收拾東西,跟媽媽走。”
楚湉湉訝然抬頭,“……啊?”
方舒窈氣得渾身直哆嗦,“媽媽是怎麼告訴你的?不要在垃圾堆裡找男人!再怎麼金玉在外,他這麼對你,內裡也是垃圾!爸爸媽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把你當作眼珠子一樣愛護,不是為了給他糟蹋的!”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你還不明白嗎,他對你根本就不是認真的!”方舒窈怒急之下,索性挑明,“他是怕我傍上顧雲霆,故意找你演戲吧?傻孩子,你怎麼能相信這種滿口謊言的男人?”
楚湉湉如遭重擊,小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連唇瓣都有些發白,“媽媽……”
原來媽媽早就知道了?
“這不怪你,”方舒窈忙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柔聲道,“都是媽媽不好,讓你擔心了,媽媽都懂。況且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顧家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