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即使比較算是醇厚的,可也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來。
可現在……
班主抬手抹了下臉,手心頓時濕潤潤的,指尖還有顆晶瑩的淚珠兒搖搖欲墜,在橙黃的燈光下,並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多少年了,多少年都沒有哭過了。
貌似是在十年前,他媽去世的時候?
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哭的機會了。
沒有想到,今天卻被眼前的這個嬌嬌小小的小姑娘給當眾打臉了。
打臉雖疼,但是他卻非常的高興。
他的這個戲班子其實並不怎麼的正規,是由他個人組建起來的草臺班子,戲劇演員、配樂的師傅們都不是從小學這個的,大部分都是半道上跟著他學的,功底算是比較差的,所以也只能夠在鄉下偏僻的地方,給別人唱唱戲,到處走走停停,居無定所地兜攬生意,賺點微薄的生活費。可想要到城裡,謀取生活的話,那真心就比較艱難了,戲劇演員一上臺,下面比較挑剔的觀眾們就知道,這是個半吊子,不是正規出身,功底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男人嘛,不管在哪個時代,心中都是有顆壯志雄心的,想要在事業上,大展拳腳。
不說站在世界上的最頂端吧,至少走出去也是有頭有臉的,能夠給家裡人帶來榮耀。
但……
但因為他手上的錢有限,又沒有人投資他這個草臺班子。
如此惡性迴圈下來,他的這個草臺班子能夠存活這麼多年,沒有因為運營困難而解散了,也算是他的幸運了。
本來,他也打算向命運低頭,不再想著自己的雄心抱負了。
可現在看到姚掌珠高超的二胡技藝,讓他們這些人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樂曲而改變心境,好似自己就是樂曲當中的主人公,心情隨著樂曲的逐漸變化,臉上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相應的表情來。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這個草臺班子還是有救的,他曾經的雄偉抱負也是可以奢望下的。
說不準,哪天就能夠成功了。
“那個,小姑娘……”班長輕輕咳嗽了幾聲,把剛才因為太過投入姚掌珠的曲樂當中,而顯得有些沙啞的嗓子給清了下,這才繼續開口詢問姚掌珠,道:“你叫什麼名字的?”
姚掌珠從班主各種滿意,以及他求賢若渴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心中為自己鋪設的路非常的順暢,有望能夠順利進入戲班子裡。
“姚……”因為自己對於遠房小姨陳子悅這個身份,壓根就沒有全心投入進去,姚掌珠下意識地就要說出自己的本名來,可想報出小姨的名字來吧,因著自己惡心著小姨的那對父母,她的心裡又已經産生了想跟這個家庭遠離的念頭來,就不想頂著陳子悅這個名字,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又擔心哪天各歸各位,報自己的真名說不準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來,給回歸的小姨造成什麼影響來,並給她的生活中帶來什麼不方便,思量再三,姚掌珠取了個折中的辦法,向班主回應說道:“叫我小遙吧,遙遠的遙。”
遙,遙遠、遙想、遙望。
她的未來遙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有什麼事情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她。
她遙想著未來,對未來充滿美好的遙想,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她心願,不要再起什麼波瀾。
她遙望故鄉親人,雖然彼此近在咫尺,但是彼此的心卻非常的遙遠,需要她時時遙望,才能夠解一解心中思念親人的愁緒。
而小遙,又與逍遙同音。
她希望自己能夠活得逍遙自在點,做事情不要太瞻前顧後,自己活著累,別人看著也累得慌。
“小遙?這個名字挺不錯,也挺好聽的。”班主和善的說道,又開始介紹起了自己,“我叫賴振川,以後你就叫做我賴大叔吧,剛才你說,你想幫我們的忙,現在還算數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的,我想正式邀請你進入我們的向榮劇團,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工資、福利方面的話,我們可以商量的。”
姚掌珠想了下,在賴振川的著急等待中,她向賴振川微微鞠了下躬,謙遜地說道:“以後還請賴大叔多多照顧,多多提點了,我年紀輕,也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還希望賴大叔能夠多多提點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