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季千羽緊皺眉頭,他聽見那邊還有車響聲。
“我在去你地盤的路上,大約半小時到。我要帶韓丹寧的遺體進亂石崗,葬在媽媽的墳旁,這是她臨終前的心願,她想陪我媽媽。”季流風哽咽起來。
季千羽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酸楚的心情,沉下聲音說道:“深夜不適合進出那裡,再說,那個位置周圍沒有那麼大的空地,放不下那麼大的體積。你先冷靜,帶她去殯儀館。”
“我知道你想利用她的遺體做什麼,她是重要人證物證,對不對?她生前受盡苦難,死後還要被全方位驗屍起底,尊嚴何在?!我必須讓她保住尊嚴、安然入土。”季流風憤然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季千羽抬眼看了看連宗晟,見連宗晟自顧自地泡茶,放心地說道,“最好將她的遺體火化後下葬。她經歷了那些事,身體是她的痛苦,不能讓痛苦繼續伴她長眠。你忍心讓她的身體醜陋地腐爛嗎?若要達成她的心願,必須按我說的去做。”
“那我就在你的地盤上隨便找個角落陪她最後一晚。”季流風掛了電話。
季千羽很心疼兒子當下的狀態,韓丹寧如同兒子皮肉裡的一根柔軟神經,不能被隨意刺激,否則不是反彈就是斷裂。他必須盡快趕回去處理好韓丹寧的後事,兒子才能安下心來面對未來的路,前方還有艱難的挑戰。
“慢走。”連宗晟幽聲道別。
季千羽點點頭,快步走出房間。跟兒子通完話後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連宗晟的自白中沒有提到韓丹寧和莫睿浩,鐘聖雅的交代中沒有提到連宗晟,而連宗晟和鐘聖雅都是陳罡的重要關系人和要事知情人,那麼還有疑點在裡面。他沒有細看鐘聖雅和連宗晟的眼底影圖,不想汙染自己的眼睛,更詳細的情況會由馮茂竹班子審出來。
回到自己的地盤,季千羽好笑地發現蹲守人似乎一個都沒了,看監控就能確定是否真的全跑了。沒有急著進屋,季千羽仔仔細細地在空曠地上尋找兒子,不一會兒就在鬼牆下的一處看到三個幽光照拂下的身影,兩個靠牆坐著,一個躺在地上,頭枕著一個身影的腿。季千羽鼻子一酸,快步走過去,見莫辰立即起身看著他,兒子沒動,繼續呆呆傻傻地坐著,他的腿是韓丹寧遺體的“枕頭”。
“莫辰,你怕不怕?不怕就進屋去休息。”季千羽指指他的鬼所。
莫辰連連搖頭,重新坐在季流風身邊。
雖然他的鬼所先後住進過兩個離世者,戈淩和愛妻葉詠桐,但韓丹寧的情況不一樣,他和她算是陌生人,這樣的死人進入他房裡,他心裡挺怕,連彌六合都解不了他的這種恐懼,除非兒子一直陪伴他的身邊,不過這不可能。很奇怪,他不怕死人心魂,卻怕一具沒有生命的陌生肉體。
“季流風,請你理解,我不能讓你帶韓丹寧的遺體進入住房裡。”季千羽坦誠地說道。
“我懂,我沒說帶她進去,是帶她入亂石崗,翻牆進入。”季流風的聲音很微弱。
“別說傻話,天亮後,我讓賀青祥聯系火化地。”季千羽不忍心看見兒子的悲傷樣,示意莫辰跟他到一邊說話。
跟莫辰交流了一會兒,季千羽很傷感,心裡對那個悲情女人充滿哀憐。馮茂竹的人早已盯上那個小區,在封鎖朱錦小區的同時,其他幾處的行動同時展開。受盡折磨的韓丹寧渾身已潰爛,辨不出模樣,氣息微弱,沒人敢動她。聽她發出細微的含糊的聲音,一個警員湊近辨聽了好一會兒,才猜出一個名字“季流風”。資訊很快上傳至馮茂竹那裡,馮茂竹通知了曹深。季流風和莫辰趕到後,韓丹寧露出一絲微笑,眼角落下渾濁的淚水,含含糊糊地喊了兩聲“媽媽”後,如願地閉上雙眼。韓丹寧的死,沉痛地沖擊著季流風,他不準任何人帶走她的遺體。得到最高指示後,警員們讓季流風和莫辰帶走韓丹寧,這算是馮茂竹給季流風的獎勵。可馮茂竹真正的態度是什麼呢,尤其是季流風跟沖擊政府的反抗組織領導人莫睿浩的女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