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承嘆息一聲,眼前的景象卻突然沒了聲音,聽不到燕明溪的痛哭,也聽不到夏千何的啜泣,風聲水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一聲嘆息,成了這世界裡唯一的聲音。
夏千何轉過頭來,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看著丁遠承。
丁遠承雖然知道她其實並看不到自己,卻還是笑了笑。
夏千何也跟著笑了笑。
丁遠承心中“咯噔”一下。
夏千何席地而坐,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琴,放在腿上,抬頭看著丁遠承,指尖撥弄琴絃,琴音起,夏千何輕輕唱道:
“灼灼天日,秋之瀟瀟,山隅採擷,水雲迢迢。
舉目花田,兩相遙望,步履扶搖,更待擦肩。
熙熙門庭若流水,閑雲碎雨只道秋,紙傘含情複相見。
淺淺頷首,一笑傾城,衣袖翩翩,素手以執。
一入情網,不複獨我,滄海莞爾,此生共卿。
不負百年同船渡,籬下簡屋時光緩,七載流年付春宵。”
七彩的顏色再一次消失,丁遠承從混沌之中走出,開始能夠感受到元一島上的花草樹木,遠遠地好像聽到趙安彤的聲音,卻不真切,耳邊清晰的依然是夏千何的歌聲:
“悽悽風冷,萬裡冰封,殘雪幽幽,卿卿沉眠。
百轉千回,剖心泣血,星輝熠熠,暗夜無邊。
逝者歸羽難往生,君不相依枉經年,獨飲一江三春雪。”
歌聲歇,琴聲仍在,伴著那琴聲,夏千何道:“子沅,我終於找到你了,當初你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為了我這樣痛哭絕望過……”
琴絃崩斷,琴聲終。
混沌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景象,千萬道可以觸控、能被別人看的到的景象,卻在丁遠承的腦海中湧現出來,初見、相識、相愛、找尋、無果、身死,那不是幻境,那是回憶。
丁遠承猛然驚醒,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