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水漪一聲不吭的收拾了地上那摔碎的藥碗,又抬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對她笑笑,“有話就直說吧。”
“娘娘,我們宮外加派了好多軍士,把裡裡外外都圍得嚴嚴實實的,看上去特別嚇人。”
“沒事,是陛下安排的,你們跟著我,辛苦了。”
“娘娘,您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我苦笑,吵架?若是尋常夫妻,倒是可以用吵架這個詞,與一個君主,又是這樣的事,吵架?倒是有趣了。於是對她說:“無事,是陛下……生我的氣了。”
“娘娘,其實陛下真是挺疼愛您的,以前您中毒的時候,還有您生病受傷的時候,陛下都是衣不解帶的陪著您,比我們這些身邊的人都要用心的照顧您。奴婢從來都不知道,一國之君,竟然也會如此細心的照顧人。”
是嗎……洛鴻影此時對我,應該是愛之深,恨之切吧。
“水漪,你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娘娘,您不吃點東西嗎?”
“不了,我沒胃口。”
“娘娘,陛下說了,若是娘娘不吃東西,就……就……把送膳食的奴才打死。”
我嘆了口氣,“那你送進來吧。”
水漪如釋重負,應了一聲跑出去,然後端了一個大大的託盤回來。
我強撐著坐起來,平日裡最愛吃的一些東西,現在看來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吃了幾口,便讓水漪撤了下去。
一個人靠在床頭發呆,想著師父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安大哥說他來錫戎找我,以他的本事,哪怕是武功盡失,應該也是有法子見到我的,除非……他不想見我了。
是啊,那時候我早就已經嫁給洛鴻影了,一個被另外一個男人碰過的女人,師父那樣的清濯桀驁之人,我又如何再配得上呢?
許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許是他本就沒有來找我,他為了我付出了那麼多,受了那麼多傷害,而我卻不信任他,還恨了他那麼久,他可能是真的傷心了,失落了吧……
終究,我還是一個沒人要的女子而已,師父不見蹤影,洛鴻影如此對我,我茍且於世間,還有什麼意思……
我聽著門外沒有動靜,輕輕下了床,取了自己的柳綠色的薄紗飄帶,抬手搭在房樑上。
那時箬茜最愛的顏色,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選了一對含芳的翡翠耳墜,她歡喜的樣子似山間仙靈,而今,我也一併隨她去了,有她伴著我,也該不會太害怕。
什麼中原的太平,什麼天下黎民蒼生,你們不要怪我,我真的太辛苦,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顧及你們的安危了,若這天下的安泰真的要靠一個女子來維系,對於那些滿口家國天下的君主來說,是不是太諷刺了一些。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梳理了頭發,雖然憔悴,倒也還端正,我對著鏡子裡消瘦的女人笑了笑,“柒月,你馬上就要自由了,馬上……就可以見到爹孃了。”
飄帶打了死結,脖頸伸進去,我閉了眼,把腳下的雕花木凳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