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浮雲山人才知道百裡洛川的那句話,讓她不要太執著於生死,好好的生活,是讓她不要太執著於他的生死,他的餘生心願,不過是希望你能好好活。
但是,勸不出口,林青則和林傾城二姐妹都擔心不已,每日輪著照顧,細細陪伴,但是少女卻再也不說一句話。
沒了修行之力,浮雲山人大限將至,浮雲山人拖著衰老的身子來到她的面前,對她道:“丫頭,你我相遇到現在,已經六年。師傅有個心願,我拿我我過去的六年,換你未來六年好好活,可以嗎?”
少女被猛地驚醒,她第一次抬起頭,因為很久沒有說過話而顯得話都不會說了,她茫然的看著他,道:“他不在了。”
然後,她像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小孩一樣大哭起來:“師傅,他不在了。”
浮雲山人心痛的將她抱入懷裡,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日,浮雲山人魂歸星辰。
就在林青則和林傾城以為這對林清越又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怕她們再也沒有辦法的時候,少女卻自己站了起來。
她像正常人一樣吃喝,臉上再無半點悲傷之態,然後日夜投入堆積的楚國政事中,將楚國政事略微處理了之後,她便帶著人遷都定安。
彷彿一切都被塵封。
但是,她愈發的沉默寡言,當時明朗的少女此刻眼底都是陰冷和孤僻,越發不近人情,因為百裡明軒在她的面前說了“百裡洛川”這四個字,她便將他扔入刑獄司,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後扔到邊疆,靜安後拖著年邁的身子在她殿前斥責,林清越等他罵完,嘴角擠出一絲冰涼的笑:“心狠手辣,您信不信,您再多說一句,我馬上讓你見到你寶貝兒子的皮。”
說到這裡,她的瞳孔一縮,陰冷的看著靜安後:“是你們當初給他服下的子母毒的吧?是你們讓他在那麼小的時候便經歷了錐心之痛,看不到聽不到的是吧?”
她立馬下令,效仿這樣的毒性製造毒藥給剩下的百裡家除了百裡月輪之外的所有人服下,不過子母毒還有解,但是這東西根本沒有解藥,她就是要讓他們在餘生都承受這樣的痛!
百裡月輪趕來見她,求她:“您不該這樣遷怒。”
林清越笑了一聲:“不要我遷怒,我就全殺了。”
百裡月輪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皇兄不希望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的。”
林清越的目光看向窗外。
——可是,已經沒有他了。
六年,她答應師傅,會活著六年。
這六年,她會盡力去活,哪怕活得面目全非,也要頂著這皮囊活下去。
六年後,她就去找他。
又到了浮雲山人的忌日。
大雪紛紛揚揚,林清越裹著厚厚的一身,來到他的墳前。
黃酒桃木雞腿半甕,她靠在他的墓碑前,喝著酒。
任憑大雪滿身,她喝完一杯酒,慢慢的道:“師傅,這已經是第五年了。”
她的眼底露出隱秘的快樂。
第五年,離第六年還有一年。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在她的胳膊上,已經刻下了四道深可見骨的痕跡,這些傷痕都已經淡了下去,但是仍然留下了清晰的四條疤痕。
林清越掏出匕首,然後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下了第五道痕跡,鮮血湧出,等到看到幾可見骨的痕跡,她才收回刀,若無其事的將匕首放入懷裡,然後放下酒壇,站起來,回去。
鮮血沿著她的手腕滴落,在皚皚的白雪上濺開一朵朵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