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弘帝側臉看著斟茶的周池羽,見她不怒不驚,茶水如注而下,穩穩地蓄滿了一杯,景弘帝惆悵嘆道,“你這孩子心性沉穩,勝過你皇兄太多”,
“蘇氏在朝中勢力龐大,立仁兒為太子,能有可靠的倚仗”,景弘帝說畢,遲疑了片刻,又道,
“同時,朕令翰林院擬旨,三個月後,昭寧公主和親骨赫”,
周池羽眼眸一縮,掩下心底驚濤駭浪的怒意,淡淡道,“父皇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要把兒臣送走麼?”,
只是這一句,景弘帝已聽出她心底的怨憤,枯瘦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眼眶泛紅,“朕對朝兒有愧!”,“朕的自負張狂,到今日,竟淪落到要以公主和親..”,
周池羽輕輕抽回了手,站起身來,俯視著景弘帝,“當年,父皇顧忌薛家的勢力,明知母妃含冤而死,不敢有半分作為;今日,父皇顧忌蘇家的勢力,顧忌骨赫的挑釁,以屈辱的和親換來邊境安寧”,
那嘴裡吐出的話語,如利劍,字字鋒利,逼的人無處躲藏,
“病痛摧毀的身軀,尚有藥可醫,但怯懦折損的傲骨,是無藥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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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景弘帝滿臉漲成豬肝色,難堪、氣憤、惱怒的情緒交織在臉上,他手指緊緊握著榻沿,一手捂在胸口,雙目如血,劇烈的喘息著。
“皇上,道長的丹藥送來了,說要在兩個時辰內服下”,李承前在外稟道,
景弘帝一聽,語氣急促地說道,“快快替朕拿進來”,“如此,兒臣告退”,周池羽躬身說道,
景弘帝面色如土,尤在氣頭上,道,“不管如何,事已成定局,你好自為之”。
門推開,陳太醫捧著銀盤,裡面放著硃紅的盒子,半開著,盛放著一枚褐色丹丸,藥香撲鼻,
“昭寧公主”,陳太醫行禮,“不必多禮,送過去罷”,周池羽探究的看了眼盒裡的丹丸,身後
響起了景弘帝略顯著急的聲音,“替朕拿過來”。
周池羽抿著嘴,輕搖了搖頭,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嗎?
周池羽回到羽殿時,就看到一臉慌亂的蘇沐雪,如坐針氈的,手裡握著茶盞,卻不知在想什麼?
“朝兒,你可知道?皇上已...”,蘇沐雪著急起身,卻忘了手裡的茶盞,濺了一手的茶水,
“瞧你慌的”,周池羽從懷裡扯出絲巾,一手接過她手裡的茶盞,一手替她擦著手上的茶水,淡淡說道,“我都知道了”。
“那如何是好?”,蘇沐雪完全沒了主意,“期限還長,不著急”,周池羽雲淡風輕,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吹了吹,笑道,“我倒是比較好奇,下月初立儲後,朝中會如何?”。
四月初七,景弘帝下旨詔曰,朕少時登機,至今已過數十春秋,可感上蒼。惜病痛入體,於國事,有心無力,恐不多時。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亦念國中良嗣,俊才輩出,故特立儲君,以固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