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寂。
裴詢小心翼翼地下了地,為了不弄出動靜來他並沒有穿鞋,光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紀澐枳的床前。
屋內熄了燭光,只有湊近了才能透過月色隱隱看清人臉的輪廓。
裴詢跪坐在了床邊,盯著紀澐枳的睡臉看了半晌。
他的視線落在紀澐枳緊閉的雙眼上,又滑過挺翹的鼻樑,定格在殷紅的嘴唇上。
裴詢抬了抬手,在距離紀澐枳一寸的地方停下,他的手指隔空劃過她眉毛的彎度,順著眼角往下,繞過鼻翼,描繪著唇瓣的形狀,又比量著…若將這滑嫩的小臉捧在手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矚目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番,掩藏在黑暗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白日裡全部壓在心底的情緒叫囂著破土而出,他小心翼翼又近乎貪婪地看著眼前熟睡的人,似乎只要這樣做了,這個人這輩子便會一直烙在他的心底,用另外一種方式…屬於著他。
裴詢知道,他在放任一種很危險的情愫滋生。
眼前這個人,曾親手給過他痛苦,也親手帶給了他希望。
於地位卑微的他而言,如遙不可及的神明,和高懸於空,採摘不到的明月。
他剋制著不敢將自己的心思透露半分,又不可自控地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聽從著她的一言一行,像一頭還未起飛便折了翅的鷹。
而這翅膀,卻也是被他親手摺斷的。
裴詢,你可真沒出息。
是了,帝姬連你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在她眼裡,你不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黑。
可是…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裴詢猛地收回手,手握成拳,死死地壓抑著心底那股即將噴發的岩漿。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