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瀲怔住了,下意識地順著那隻端藥的手往上看去。
周圍原本因為意外而有些慌亂的丫鬟們也驚訝地望過去,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暄和?”曲瀲看著接過藥碗的男人,怔怔地叫了一聲。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沒有什麼反應,就只是看著,一如過去幾個月,整個人木然無言。
可是縱使如此,曲瀲都高興得想哭,她小心地將那碗藥從他手裡捧過來,交給丫鬟後,原本想要蹲到他面前的,不過肚子大了,便坐到錦杌上,雙手放在他的膝蓋上。
“暄和,你很快就會好的,是不是?”她的聲音依然柔和而歡快,“你瞧,我陪了你一個月,你終於給點反應了,這證明你其實還是有意識的,是可以好的。你要快點好,不然你兒子都要出世了,你卻沒看到……”
她對著他絮絮叨叨了很久,他安靜地坐在那兒,似乎在安靜傾聽,似乎又什麼都聽不到,如同過去幾個月,臉上沒有任何神色,一雙眼睛黯淡無神,蒙上一層淺淺的灰色。
她有些挫敗,慢慢地低下頭,肩膀輕輕地抖動著。
就在她低頭時,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曲瀲怔了下,猛地抬起頭,眼眶發紅,不過她卻看到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忍不住扭頭問一旁的碧春,“世子剛才動了麼?”
碧春雙眼含淚,猛地點頭,有些語無論次地道:“奴婢看到的,是的,一定是世子見您如此難過,所以想要安慰您呢,果然世子還記得少夫人,只是世子這次傷得太嚴重,沒辦法恢複神智罷了……”
曲瀲眼裡的淚意瞬間退去,欣喜地看著面前的人,拉起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在頰邊使勁兒地蹭了蹭。
曲瀲很快又恢複了鬥志,只要他一點反應,就能讓她高興一整天。
不僅曲瀲高興,聽說了紀凜反應的常安等人也高興極了,他們相信,世子一定會恢複正常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而聽說這事情的兩位太醫也急不可耐地跑過來確認,他們給紀凜把脈,檢查他頭上的傷,可惜面對兩位太醫,紀凜沒有任何反應,讓他們十分失望。
等兩名太醫離開後,曲瀲坐在紀凜身邊,檢查他頭上的傷。
當初紀凜因舊疾複發,落水時磕到了腦袋,聽說當時傷勢十分嚴重。曲瀲將他的頭發打散,一隻手輕輕地在他頭上按摩,同時也用手輕輕地按著當時受傷的地方,外傷早就痊癒了,摸上去能感覺到那條癒合的疤痕。
就在府裡都為紀凜的病情有所起色而高興時,寧王世子周琅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鎮安府。
周琅是秘密而來,到了鎮安府時,直接跑過來探望紀凜。
當看到被曲瀲牽著走出來的紀凜,周琅雙目瞠大,幾乎無法相信面前這個沒有任何情緒反應、雙眼蒙塵的男子是那個名滿京華的鎮國公世子。
“暄和……一直沒有好轉麼?”周琅的聲音有些發顫。
曲瀲見他雙目發赤,眼眶隱隱發紅,知他是真的擔心紀凜的,說道:“其實已經比先前好多了,也許再過陣子,他的神智會盡快恢複的。”
周琅看著紀凜的樣子,神色也有些黯然。
曲瀲請他入坐,待下人上了茶後,方問道:“周世子怎麼來了?蒹姐姐和元哥兒他們都好麼?”
周琅的雙目仍盯著紀凜,半晌他嘆了口氣,說道:“他們都好,是皇上派我過來的。”至於過來做什麼,他卻不說了。
他不說,曲瀲也不問,反正心裡也清楚他被派過來做什麼,不過是要接替紀凜未做完的事情。
從常安那兒,曲瀲也將紀凜出京後做的事情知道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