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那老頭兒面露幾分欣喜之色道。
“段兄,三思而後行,千萬不可一時沖動,待我們出去商量一番再做決議也不遲。”杜宣一時急的發狂,只能再三開口勸阻,卻是渾身無力,不能上前稍加阻攔。
“待商議好了再來,那時候我這法子可就未必作數咯。”這老人一時卻還興致盎然的說道,似乎急於要看一出好戲。
段謹之卻拿著兩粒藥丸無奈一笑道“我對絲竹愧疚深重,時至今日,絲竹生死未蔔,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既然老前輩肯網開一面,我便已是十分感激,更何況我與絲竹一路行來始終情義相許,我相信,今日面臨如此抉擇的人若是絲竹,她也定不做分毫猶豫,這便夠了。”
話畢不待眾人再開口勸阻,段謹之已經一口將那紅色藥丸吞了進去,杜宣和李亦如一時只剩閉目神傷默默無言的份。
“舅爺爺,舅爺爺,你不可以害死段大哥,他是這江湖上難得的好人。”這弗如姑娘本就沒習過武,因此一嗅那茉莉醉便真的如同醉酒似地睡了過去,其間長發遮臉以致百毒老怪也沒有注意她的容貌,之後她便聽聞四下一片吵鬧辯解之聲,這會兒她總算意識清醒了一些,一睜眼便見著段謹之不顧杜宣和李亦如的勸阻,將那毒藥吞了下去,於是情急之下,此刻渾身無力的她卻一點一點爬到了百毒老怪的腳下,扯著那百毒老怪的衣角說了這麼一句。
“弗如姑娘,算了吧,你不必再為我求情。”段謹之卻波瀾不驚的開口道。
“舅爺爺,舅爺爺…….你不能殺段大哥。”李弗如使盡全身力氣扯著百毒老怪的衣角道。
這百毒老怪聽聞腳下的女子開口叫他舅爺爺,倒是不由心頭一軟,除了李含如,從來沒人肯叫他一聲舅爺爺的,於是他竟忍不住低下頭來俯視腳下的女子。只是這一低頭,卻使他猶如被雷電擊中了腦袋突然形態大變,看他似是痴傻了一般,蹲下身去直拉著腳下的女子叫她“含如,含如…….”最後竟聲淚俱下的問道“丫頭,你跑到哪裡去玩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就說外面風雪大,叫你不能走遠的。”
李亦如一見這場景,知道得是這百毒老怪的瘋癲之症發作了,於是使勁咳嗽了一聲提醒李弗如,讓她按著商定好了的戲碼演。
李弗如也突然醒悟一般,一時定了定神道“舅爺爺,我沒出去啊,我一直在爐邊替你看著丹藥呢?你是不是又做夢了?”
那老人一時神色悲傷道“是啊,我又做夢了,我夢到你不肯聽我的話,跟著一個江湖少年跑下山去,你被人殺了,渾身是血啊,我一直要給你報仇,我要給你報仇…..你說,你怎麼就是不肯聽我的話呢?”言語間竟有兩股老淚縱橫面龐。
李弗如本是按著套好的法子在演戲,只是如今聽到這老人對姐姐竟是這般疼愛,於是忍不住真情哭訴道“我知道錯了,往後我都會聽你的話,好好煉藥,從此哪裡都不去了。”
“還好只是做夢,還好只是做夢啊。”那老人喃喃重複道。
一時間祖孫倆相擁哭成一片。
“段公子,段公子。”李亦如小聲叫道。
段謹之聞言看向李亦如那裡。
李亦如小聲道“你過去,乘著弗如和他說話的份兒,點他的xue道,待我們從他身上取得解藥便跑,我看清了,他方才給你拿的解藥,便是那左邊的第二個瓶子。”
段謹之聞言道“只是如今你們身中茉莉醉,卻不知這毒藥可會傷身,若是一時激怒老人家,只怕於我們大為不利。”
另一邊那百毒老怪卻忽然一把推開李弗如道“你是誰?你是誰?你是來拿解藥的?還是來殺我的?含如已經死了,我已經殺了無影兒,我給她報仇了,我已經給她報仇了。我給她報仇了!哈哈哈哈.......我殺了那無影兒,讓他去地下陪著我的含如,他帶走了我的含如,殺死了我的含如,他怎能厚顏無恥的茍活於世?我的含如啊,我最最心疼的小孫女兒。”
“舅爺爺,我是含如,我是含如啊。”李弗如一時慌亂辯解道。
只是那百毒老怪卻突然一伸手掐住了李弗如的脖子道“你不是含如,你一定是扮成她的樣子殺我來了,是不是你殺的她?是不是你殺的她?是不是?”這老頭兒發瘋之下使全氣力掐的李弗如喘不過氣來。段謹之方要出手,又怕一個不留神激怒了老頭兒,他一氣之下會擰斷李弗如的脖子。
“說,你是誰?”老人手上的力道略微鬆弛了一些。
“好,我說,我說,我是弗如,含如是我姐姐,不是我殺了她。”小姑娘一時淚眼汪汪道。
那老人聞言卻哈哈哈大笑道“騙子!你們這些騙子!為了騙取解藥不擇手段,我要將你們全都殺掉!全都殺掉!”
段謹之見勢提氣養息,準備使出一招《羽化心經》中的風卷殘雲來救小姑娘性命,與此同時他感覺到所服的毒藥正隨著他體內的真氣迅速躥至各個脈絡,不料李弗如卻突然拉著那老人的衣角道“舅爺爺,你不要再殺人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你潛心研究各門奇毒,可你從未想過害人,如今只要你肯將解藥給段大哥,我便留在這山頂上,代替姐姐陪著你,我來傳承你的衣缽。”
段謹之、杜宣和李亦如三人聞言皆是大吃一驚,那老人更是驚詫的鬆手問道“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