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饒有興味地聽他話不成調,忽然嫣然一笑說:“不想走,那就留下過夜吧。”
她翩然走過來,牽起他的手往次間行去,推開槅扇引他邁入,極快地抬腳“啪”地掩住,然後一拽一送,轉身將推摁在隔門上。
次間不如外面亮堂,可她倚在他懷裡抬起頭,眼眸熠熠,在暗夜中生輝。
“周立棠,先說好了,這是你主動向本公主求來的。”
他心跳得疾,出生怕她聽出自己的窘迫,壓著嗓子強作鎮定:“是,臣謝公主賞賜。”
她嗤地一笑,伸手將他的腦袋往下摁,直截了當地親了上來。上次青天白日裡在飯桌前也來過,那時雖沒人,也叫人忐忑。這回不一樣了,幽微的夜,交心的長談,帶出了彼此有今天沒明天的放縱。他沒經驗,全憑天性驅使,沖動出了籠,奔騰呼嘯著,將春去秋來多少遍都未敢宣諸口的情愫肆意宣洩釋放。他本能地摟住她腰將她提起來,轉了個身,換她靠著槅扇,長公主這才覺得磕得慌,挪開唇喘著氣指使他,“去榻上。”
他乖乖聽話,抱著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放下,俯身貼上去,動作又蠻橫起來。長公主許久沒經歷過這般沒頭沒腦的熱情了,仰頭幾乎要笑,拍了拍他的背,指引他解開衣帶,低聲誘他,“來,往這兒親。”
他埋頭下去,拿出做學問的態度虛心習學,千般萬般盡心盡責地舐著,半晌撐起身啞聲問:“殿下,是不是這樣?”
長公主胡亂地點下頭,又引他往下一處進發,“繼續。”
一路指引,很快便不用她教了,他循著她的反應調整戰術攻城略地,輕重緩急地作弄,也能叫長公主神魂顛倒說不出話。二十五歲的雛兒,一遭食了滋味,難得激起他的勝負欲,紅著眼說再來,非得要得到長公主的誇耀才肯罷休。
“臣如何?”
“你......啊......”這回換長公主語不成調,恍惚中感慨周給事文武兼備,從前看過他騎馬,姿儀很漂亮,換個地方一試,果真好腰力。
一夜沒怎麼停,好像要把這些年的失之交臂都成倍地補回來,直到窗紙上漏下朦朧微光,方才回到現實中。依偎著在榻上回魂,長公主捋著他的鬢發,輕聲問:“後不後悔?”
他閉眼聽她的心跳聲,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耀武揚威的皮囊下,這才是真實的她,細膩而嬌脆,鳳凰偶爾也可以停下來小憩,他能做她打盹時的一片蔭。他是太子妃的兄長,太子與他妹妹情意甚篤,沒名分不要緊,只要有夫妻之實,他多少能為她此生波瀾壯闊的高飛,添一張安全的網。
“臣不悔。”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人前他們照舊半生不熟,公事上若有分歧,朝堂上也會吵得毫不留情,逼得太子都出面調停。回到公主府則是另一番光景,白日裡吵得越兇,晚上做得越狠,多奇怪的相處之道,可對他們而言就是如魚得水,不亦樂乎。
後院裡的相公們一個個都由長公主保舉做了官,放出了府去,卻再沒來新人。周立棠問她:“殿下後不後悔?”
長公主沒他那麼多心思,後院空空純粹是近來青年才俊質量不高,沒看上眼,自然不會勉強。他頗得她歡心,就暫且這麼用著吧,反正她事忙,人多了她沒空應付。
周立棠覺得甚好,若能一生如此,已算圓滿。只是家中父母不能總瞞著,他擇日攤了牌,周如晦與程夫人已經算開明瞭,可驟然聽見這樣的訊息,還是嚇得不輕。
周如晦喪眉搭眼地灌茶水,他悉心栽培的好大兒,一聲不響就去給人倒插門了,沒名沒分的,上哪兒說理去?趙家得了他一個女兒還不夠,又饒進去一個兒子,當臣子的真是委屈啊。
周如晦一味地唉聲嘆氣,想起長公主的威名,又擔心起兒子的將來。
“你在殿下跟前得寵嗎?不得寵就上點心!脾氣那麼大,趁早改改吧你!可別一把年紀了還被趕出公主府,到時候討不著媳婦,只能孤獨終老,老子可不管你。”
兒子是要不回來了,那這周家門庭怎麼辦呢,沒人傳繼右僕射那滿肚子為官的絕學,實在是朝廷的損失。程夫人恍了半天神,最後拍板,“從族裡過繼一個吧。”
過繼的人選還沒挑中,長公主卻懷了孩子,聽完醫官診脈,周立棠喜得不敢置信,問長公主:“是臣的嗎?”
長公主橫他一眼,沒搭理他的廢話。這孩子來得意料之外,她難得感到些許無措,沉吟了片刻道,“讓這孩子姓周吧,送到右僕射身邊養育,好不好?”
周立棠感念她的心意,可這也是她的孩子,哪有母親願意與孩子分離。長公主卻沒那麼大的執念,樂得有人分憂,“右僕射與夫人將兩個孩子都養得這麼好,本公主會什麼?還是交給能幹的人吧。”
或許等過兩年,她不那麼忙了,再生一個孩子養在公主府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