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本王妃不認識你,不會隨你走的。“
”屬下是段將軍的親信。“那人忙亮出魚符,高舉著湊到車簾前,“那日溫泉宮鬧刺客,段將軍攜親信上山,屬下便在其中,屬下在湯池宮殿見過王妃。”
這些事都是極其隱秘之事,越棠再看那魚符,確實沒什麼可懷疑的,便攜雙成下車,向那翊衛頷首示意,“有勞了。”
翊衛忙說不敢,呵了呵腰,轉身攜她入山門。瓊山離京城有些距離,馬車出通遠門後,還要跑上小半個時辰,是以京中女眷們出遊,並不青睞瓊山。越棠上回來還是十五歲上,春日裡隨爹爹往瓊山上的香積寺還願,一晃三四年,秋水碧透,丹楓似海,山間別有一番壯麗風光。
行到一座歇山頂的朱門前,門上雖沒懸匾額,但那五間的制式就不尋常。越棠訝然問:“這是什麼地方?”
翊衛偏過身,搖了搖頭,“屬下也不清楚。”說著向前比手,請她進去,“王妃看見前面的石橋了嗎?將軍就在橋頭那間屋子。”
門後是一個開闊的院子,三尺來寬的渠水打橫流過,其上石橋斜架。層林盡染的底色上,一切人為的造景都是淡雅的,唯獨眼前一點紅牆黛瓦,遙相呼應,簡直像神來一筆,將這山光水色都點活了。
真好看,越棠不由揚起一點笑意,愉悅地將門推開一線。誰料門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了她一把,然後“砰”地一下將房門闔在了她身後,動作之快,險些卡住雙成伸出一半的腿。
“王妃!”雙成驚惶地拍了下門,卻沒來得及拍第二下,很快被人請走了。
越棠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第一次還會驚訝,次數多了,她甚至有些木然了。
她試圖將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殿下,段將軍人呢?”
“孤有緊急的差事派他去辦。”太子應得漫不經心,垂頭打量她,很快蹙起了眉,“天氣涼,怎麼還穿這麼少?”
越棠說:“要登山呀,走著走著就熱了。”她盡量心平氣和,見抽不開手,也好聲商量,“殿下放開我吧,我又不會逃走。”
不會逃走,但是會拒絕他,然後與旁人把臂同遊。太子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譏嘲,緊握她手腕的力道不減,另一手則摟上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裡。
“不問問孤,把段鬱扔去哪裡了嗎?”
越棠嘆了口氣,“殿下究竟想怎麼樣呢,上回我就和殿下說清楚了,哪怕我與段將軍最終沒結果,我也不願意做什麼太子妃,殿下趁早歇了這樣的心思吧。”
關於這一點,太子當日便想不明白,親吻時她分明那般情動,絕不是作假,可她轉頭就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他,甚至沒有說“讓我考慮一下”這樣的話。這女郎好狠的心,輕輕鬆鬆地,就將本能與理智割裂開了。
他的語調帶著些微的懇求,“你不相信我嗎?我說過睿王妃的頭銜不是問題,我會說服父皇,群臣也絕不敢妄加非議。”
越棠笑著搖了搖頭,“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殿下還有這麼天真的想法嗎?殿下憑什麼說服陛下,又憑什麼堵住群臣的嘴?殿下是儲君,雖然地位穩固,但宮裡也不是沒有第二位皇子,甚至就算沒有二皇子,陛下春秋鼎盛,或許不日就會有三皇子、四皇子。殿下若行事太過分了,總會有人看不下去的。”
這是很現實的顧慮,就算宮中發一道旨,廢去她親王妃的頭銜,宗正寺的譜牒上也明明白白記著,她曾是睿王的妻子。想來想去,他所謂的辦法,無非是給她換個身份罷了。
她警告他:“殿下別打歪主意,我是不會認旁人做父母的,我這輩子只會是周家的女兒。”
她言之鑿鑿,可聽在太子耳朵裡卻別有一番深意。他撫在她腰上的手掌慢慢移到她背上,輕柔地、帶點哄誘意味地摩挲著。
“連這些都想過了,王妃還說不想做太子妃嗎?王妃放心,孤沒有打算讓你更名改姓,孤的太子妃只會是右僕射周如晦的女兒。”
那他是要怎樣?越棠的疑問到了嘴邊,然而又生生嚥下去,她不感興趣,她不想知道。
“孤是喜歡王妃的。”他平波無瀾的眼睛,因為壓抑多時的渴盼,泛起了微微的細浪。他慢慢俯身,似乎又要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