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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掉馬 (3 / 4)

宋希仁不防他有此一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十四年七個月零四天。”頓了頓,臉上又浮起一絲期待之色,“這個日子,可讓殿下想起來什麼?”

趙銘恩自然不會由他牽著走,只是暗暗將這個時間記下。他逼近一步說:“你屢次驚擾睿王妃,就是為了引孤現身。”

宋希仁忽然發難,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姿態決絕,就沒打算給自己留退路。這個時候言語間的交鋒,甚至比刑訊逼供時,更能問出真話。

果然地,宋希仁爽快承認:“不錯,臣稍稍一試,太子殿下便上了鈎,臣故技重施,殿下再次落入圈套。不得不說,連臣自己都很驚訝,以睿王妃做殿下的餌,竟如此簡單有效。”

“在京城時,暗中尾隨睿王妃馬車的人,也是你。”

“是臣派去的人。”宋希仁笑了笑,“殿下落入了臣的眼,看來臣也入了殿下的眼。”

“你執意要會昌營中郎將帶人上驪山......”

這回他話沒說完,就被宋希仁打斷了,“殿下與臣,往後還有許多時間,到時候殿下的疑惑,臣會一一為殿下解答,但今日,殿下還有別的事要做。”言罷只聽“咔”的一聲,從身後傳來。

趙銘恩眸光一凜,回過頭看,山牆下的小門落了鎖,帷幔後有人從外槽中走出來,身形略顯瘦削,走近些,出乎意料的是個中年人,渾然陌生的面容,趙銘恩可以確信自己沒有見過他。

趙銘恩深覺異樣,心思疾轉,忽然腦海中警鈴大作,脫口而出:“你便是昨夜的刺客!”

宋希仁笑應了句“殿下敏慧”,視線卻全然在那中年人身上,伸手攙了他一把,讓他站在自己身前,“阿爹,看仔細了,這位就是東宮的太子爺,害死小弟的罪魁禍首。”

中年人仰起頭,漠然的視線上下逡巡,最後落在趙銘恩的臉上,顫抖著努動嘴角,試圖宣洩大仇將要得報的快意,卻漸漸濕了眼眶。

“裕兒若還在,便是長這麼大了......”

宋希仁嗯了聲,拍了拍中年人的肩,“阿爹將太子爺送去陪裕兒了,裕兒一定很高興,阿爹也可以安心了。”

“是這個道理。”中年人狠狠出了口氣,平複下澎湃心潮,摸出一捆早就準備好的粗麻繩,掄在兩手間,用力抽了一下,神色驀地陰狠,“太子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日再沒有好親戚替你擋刀了,受死吧!”

驚變來得太突然,二人一來一回的對話,炸響一個接一個的驚雷,趙銘恩駭然不已,全然來不及思考。眼前的中年人驟然變了副模樣,佝僂的脊背彷彿高長了三分,騰身一縱,眨眼的功夫便至他身前,舉手便要沖他面門劈下來。

太子殿下並非先帝那般行伍出身的皇子,武道上的造詣僅限於騎馬射箭,生死關頭對抗的招式,全仰賴鄞州之亂搏命所賜。眼前區區手無寸鐵的二人,與他曾面對過最艱難的時刻,相距甚遠。

當下並不驚慌,手中的刀頃刻出袖,直沖眼前人頸邊命門而去。可誰知一抬手,手臂卻綿軟無力,根本不聽使喚,手掌一鬆,只聽“叮咣”一聲,短刀掉落在地上。

趙銘恩瞬間寒毛倒豎,心知不好,只能憑本能閃躲。然而無力感很快遍及全身,無一處可相抗,眼前人趁機繞至他身後,往他膝彎間狠狠一踹,便將他踹得跪在了地上,然後結結實實捆上了麻繩。

趙銘恩嘴角掛著譏嘲的笑,目光則落在佛像前數不清的香爐上。

宋希仁走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一邊卻溫然地說:“殿下又猜對了,香爐裡有軟筋散。殿下知道,臣是從哪裡得來這味藥的嗎?各中曲折,倒是件趣事。”

趙銘恩像是沒聽見,闔著眼,竭力分辨氣血奔湧間噴薄的脈數。太過相似的感受,不作他想,只是眼前的情形與上回迥異,兩廂對照,不由生出十足荒謬之感。

他不搭理,宋希仁照舊興致不減,自顧自說:“是睿王妃給了臣靈感。上月裡,睿王府問太醫局要好幾種藥丸,其中便有這軟筋散,臣覺得不錯,便配成香,帶到了驪山上。”

太和宮......趙銘恩恍惚地想。腦海裡好些片段冒出來,揮之不去,不過雖不合時宜,卻像一劑強心藥,神識倏忽清醒起來。他提起一口氣,拼盡殘存的力量往一側使,慢慢傾斜了身子,最後“咚”一聲栽倒在地上,觸地的瞬間,反剪在身後的雙手竭力向後探,神不知鬼不覺地,抓回了掉在地上的短刀。

“先別說這些了。”中年人在一旁橫眉冷對,見他鬧出響動,到底等不及了,“把人拖走吧,雨停了就麻煩了。”

拖走?趙銘恩像是終於有了反應,蹙眉看向宋希仁,目光中似有疑惑。中年人彎下腰,拽住麻繩,像拖麻袋一般拖著他,佛堂的青磚地光滑鋥亮,竟不費什麼力氣。

宋希仁跟隨在後,時不時抬腳在他身上踢一腳,和聲向他解釋:“殿下以為,臣會給殿下一刀嗎?殿下錯了。殿下還不知道臣的幼弟是怎麼死的吧?他是患了寒症,高熱咳血,不出五天,喘脫而亡,死的時候才六歲。”

寒症......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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