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有沒有提到詛咒的事?”
溫孤讓拿過燭臺仔細檢視:“玉奴族人密謀兵變,遭到叛徒洩密而失敗,他們被趕到高牆圍城內,自知死亡將近,在巫女的帶領下以血為祭,用他們古老的巫術詛咒百葉氏和束悠城,隨後被亂箭射死。”
塗靈緩緩點頭:“所以束悠城的運勢越來越差,以至於成為歪魔邪道的溫床,而百葉氏的後代也……”她適時打住。
百葉熹道:“不錯,我的先祖早已不和玉奴人通婚,可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輩都有玉奴族的特徵,而且越長越歪,好像擺脫不掉的血脈陰影。”
“但是你找到了混元珠。”溫孤讓面色冷淡:“剛好有那麼顆珠子能夠封印法術,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百葉熹指引他們來到另外一面牆,與先前的壁畫大相徑庭,這面牆十分粗糙,像未經打磨的石壁,上頭的畫只是簡單的線條,不似那些由千年前的工匠和畫師精心勾勒出的傑作。
“聖祖百葉姝之後的第五代,束悠城已經控制不了四面八方湧來的牛鬼蛇神,他們將這裡變做罪惡之城,修煉、仇殺、逃亡、交易,什麼爛人都往這兒跑。那時的城主不堪重負,某天夜裡山神入夢,告知自己即將隕落,而他死後會留下一顆混元珠,這顆珠子能封印束悠城方圓百裡內的炁……”
塗靈愕然:“是昆崖?!”
百葉熹點點頭:“想來他在仙逝前還在為束悠城做打算,可惜我的先祖們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將這個夢當做傳說傳了下來。之後政權更替,百葉氏在戰亂中離開了束悠城,幾百年過去,山神託夢當真變成神秘的傳說。”
溫孤讓:“你去了皮母地丘?”
百葉熹點頭:“我找到山神的洞府,拿到了混元珠,t還將他留在石壁上的畫完整切割下來,挪到這間密室中。”
塗靈心跳如雷:“畫的是什麼?”
百葉熹聲音變得縹緲:“是預言。”
溫孤讓:“昆崖留下預言,在他隕滅之後第九百年,百葉氏的後代將來到皮母地丘,取走混元珠,帶回束悠城。“
塗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讓她吃驚的是壁畫的最後一段。
“這是什麼……”她好像又能看懂了。
溫孤讓也愣住。
百葉熹雙目迷離,彷彿陷入無可逃避的宿命,一種遙遠而可怕的力量讓她變得塵埃般渺小。
“我一直認為自己就是神明選中的拯救束悠城的人。”百葉熹自嘲般笑出聲:“可我始終沒有參透最後那幅畫的意思,直到剛才你喊我去觀星臺。”
溫孤讓:“我的弟子有一天會回到束悠城,舊地重遊,最後取走混元珠……”
畫上的預言正是塗靈剛才在觀星臺挾持人質,搏殺混戰的情形。
“十年前我拿回先祖的封地,接管束悠城,從那一刻起,我的生命開始迅速枯萎。”百葉熹握著燭臺緩緩漫步:“我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既然一切都是命定的,那麼我算什麼,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
塗靈皺眉:“你剛才還說自己是拯救束悠城的人,可你的統治方法卻是設立宏法司,用蟲子時刻監控城中百姓,再用瑤池閣的殘酷刑罰威懾他們?”
百葉熹若無其事輕笑道:“不錯,我就是這麼統治的。你以為百姓需要什麼?無拘無束嗎?不,他們都是心靈脆弱的嬰孩,他們願意做嬰孩,期待被強者引導,期待權威的降臨,給他們制定生存規則,讓他們虛弱又可憐的身心得到歸屬,否則只有混亂和迷茫,無枝可依,那才是最可怕的。”
塗靈扯起嘴角:“這麼說百姓還得感謝你?”
百葉熹自然而然:“他們得到了穩定的生活,而我背負了暴虐的罪名,難道不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