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公作為太子太師,出於私慾,卻故意疏忽對太子的教導,縱其懶散,任其玩樂,只為全盤掌控他做自己的傀儡。
以至於皇帝稍微管教嚴苛一些,蕭恂就受不了,覺得皇帝是在害他,不喜歡他,故意苛待他,好逼他犯錯廢掉他。
他寧願相信王氏這些外人,都不相信血脈至親的皇帝是真的為他好。
“陛下不要太傷心動怒,你為了太子之事,已經一天一夜沒閤眼了,即便憂心太子,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太子年紀還小,如今既然已經把人追回來了,以後好好管教就是了。”
喚春嘴上這樣說著,但心裡也清楚,太子很可能沒有以後了。
如果他能成功逃去荊州,那可能真有機會在王大將軍的扶持下做個傀儡皇帝,分裂國家。但現在他被抓回來的話,廢太子就是板上釘釘了。
蕭湛面色疲憊,他靠在喚春懷裡,很憔悴的模樣。他想了一天一夜,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太子為什麼這麼恨他,為什麼冒著廢殺的風險也要背叛他?
他都已經是太子了,自己也沒有堂而皇之的理由能廢掉他的太子位,即便他做出逼辱姨母之事,也是一直在幫他壓著,不曾張揚,更沒想過以此為由廢太子。
他倒好,他這一跑,罪同叛國,既忤逆了父親,又背叛了皇帝,無君無父,不忠不孝,是徹底為天下人所不容了。
喚春抱著他,幫他按頭緩解,不停柔聲安撫著,哄他先睡下休息一會兒。
蕭湛睡不著,整夜整夜的失眠。
太子出逃,是要去荊州投奔王大將軍,荊州造反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了。
如今太子被捉了回來,廢太子勢在必行,與太子利益與共,休慼相關的琅琊王氏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與王大將軍之間,早晚是要有這一戰的,他必須早做打算。
另一邊,王公等太子訊息這兩日,也是後悔不疊,扼腕嘆息。
本想著太子只要粗通學業,最好自己沒什麼主見,對他言聽計從即可,可沒想到真把人教成個沒腦子的蠢物。
他不怕他蠢,就怕他又蠢,還總愛靈機一動!
王公這回屬實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是先前教導的更用心一些,太子也不至於蠢到能做出這樣的事。
大將軍也是,明知太子單蠢,為何還要如此誘導他?
太子被廢,他們王氏就少了一個可操控的傀儡,皇帝絕對比太子難對付,小皇子身邊的輔政班底,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琅琊王氏,得不償失。
難不成大將軍篡位之心不死,故意挑撥皇帝與太子的矛盾,再以廢太子之事為引,打算以清君側的名義揮兵金陵,逼迫皇帝退位後,擁立幼主登基,再讓幼主禪位給自己嗎?
王公不由一身冷汗,若大將軍真有此謀劃,那王氏以後就真要背負亂臣賊子之名了。
狡兔三窟的事他也會做,他不能孤注一擲,把雞蛋都裝一個籃子裡,將整個家族的前程都寄託在一場勝負未知的戰局。
如今想保全王氏全族,就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立刻跟大將軍割席,支援皇帝。
如果大將軍造反成功,最多也是怪責他幾句,同族兄弟不至於反目,他依舊會有高官厚祿。如果大將軍造反失敗,王氏也已經提前跟他割席,不至於舉族覆滅。
想到這裡,王公便立刻派人去請王玄朗前來,準備將他騙過來,親手交給皇帝做人質,用來牽制大將軍,來表明自己對皇帝的忠心。
府吏去了後,很快回來傳話,說王玄朗在太子被抓回來後,就已經棄官離開金陵,前往荊州投奔大將軍了。
王公心裡一下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