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春用帕子蘸了水幫她擦拭,不想那白嫩嫩的手上還是留下幾塊紫紅色汁印。
令婉見妹妹被欺負,登時大怒,抓了一把紫粉扔到徽華臉上,破口大罵,“黑心肝兒的小賤蹄子,你是豬油蒙了心了,竟敢如此目無長幼,公然侵淩姐姐,先前我不跟你理論,你還愈發得了意,蹬鼻子上臉了!”
徽華被粉糊了一臉白,揉著眼“哇”的就哭了出來,她是個出籠的鵪鶉——也是個好鬥的,便也要抓粉去扔令婉的臉。
喚春忙攔著,只顧用帕子給她擦臉,焦頭爛額地左右分勸安撫著妹妹們。
響雲邊看戲邊嘖嘖稱奇,這一家子真是絕了,姐姐不友善,妹妹不恭敬,整天鬧的雞飛狗跳,果然是新出門戶,沒有規矩。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可巧幾個丫鬟婆子忙忙走過來,傳話道:“蘇家姨母和郎君、女郎都來了,夫人讓二姑娘和三姑娘去見姨母呢。”
尚柔一向懂事,不願姐妹們起爭執,惹人笑話,便強拉了令婉去見姨母。
……
聽得門房通報,朱夫人便親自去將妹妹一家接了進來。
蘇姨母帶著兒子蘇應、女兒蘇靈均投奔而來,朱夫人姐妹多年不見,此番因亂重逢,自是悲喜交集,訴說離別坎坷。
朱夫人見妹子還不到四十年紀,便飽受磨難,顛沛操勞的如同鄉野婦人,竟比她這姐姐還要蒼老幾分,不由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週二舅先帶了外甥蘇應去安置,朱夫人哭過後,則帶了妹子和外甥女去跟周老夫人請安。
周老夫人見那蘇靈均一路顛沛流離而來,亦沒有低落狼狽之態,荊釵布裙也難掩天姿國色,竟有幾分名門氣度,心裡十分歡喜,忙讓眾姊妹都來見客。
徽華洗完臉後還在置氣,說什麼都不要去見二房的親眷,喚春好說歹說,才把人給哄了過去。
眾人一道來了永慶堂,喚春便見一中年婦人邊抹淚,邊拉著令婉和尚柔姐妹說話,正是蘇姨母。
旁邊立著一道嫋嫋婷婷的素衣身影,長挑身材,柔情綽態,端麗窈窕,便是蘇姨母的女兒蘇靈均了。
姐妹們互相廝見行禮後,周老夫人因又問起蘇靈均年齡和婚配之事。
這便又說到蘇靈均的痛處了,她低下眼,強回道:“十九,尚未許人。”
蘇姨母緊跟著解釋道:“只因她父親素來珍愛她,不願她早嫁,才多留了一留,不想遭逢此難,竟真給耽擱下了。”說完,還抹了抹眼角的淚。
周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年紀雖不小了,可她去歲喪父,如今重孝在身,便也談不得婚事了,只寬慰道:“我看這孩子人才好,縱是年紀大幾歲也不算什麼。”
喚春也笑道:“自古好女不愁嫁,何況蘇妹妹這般清心玉映的閨閣之秀呢?”
蘇靈均心中一動,不由看了看這個貌美和善的姐姐。
眾人又親親熱熱說了一遭話後,蘇氏母女告退,僕婦們便送了她們去聽竹苑安置。
聽竹苑遍植翠竹,清靜隱蔽。
蘇氏本家窮酸,今至周家,蘇氏姐弟見府上內外排場,周家給準備的那些住的、吃的、用的,也是頗為驚嘆,直呼開眼。
蘇應贊嘆道:“原來家裡也可以有這樣大、這樣好的花園子,竟跟那仙境寶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