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阮茸非常不想沾水,反倒鬆口氣,出去前還裝模作樣殷殷叮囑,“傷口不能沾水,小心點。”
東側吟風院有五間正房,左右兩側各有四間廂房和一個耳房,廂房用於不定時宿客,耳房洗漱如廁用。
正房左次間做夫妻新房,右次間是江茸原來睡覺的屋,右稍間是趙氏安排的書房,左稍間是個暖房,正中間的堂屋本是待客用的,因江茸兒時一個夢,被改成為了“練功”用的日月堂。
書房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只是長期未用覆了層灰,阮茸取一瓢水自己動手磨了墨,坐在燈掛椅上,提筆凝思。
在藍星球他上過硬筆書法課程,提筆作畫尚且把握得住。
阮茸伏案將自己心中的設計圖繪製出九成的時候,小廝就在外面叩門,說西市的劉工匠已經等在院外。
阮茸讓阿橫把工匠直接請進書房,就自己畫好的圖與對方商討細節,等到修改至雙方都滿意已經接近午膳時辰。
剛送走劉工匠,寒香提著餐盒過來,阮茸讓她分成兩份,一份送新房,一份送書房。
寒香意會過來,曖昧道,“少爺可要用完膳去看看徐公子?”
阮茸頷首。
是該去拉近彼此關系,日後好相請,說起來今早在柴房人太多,自己心裡怵得慌,沒把人看清楚,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
原文裡對江茸和徐暘清的關系沒有一字描寫,觀察寒香話裡話外的意思,大概江茸對徐暘清還不差。
在張口說“好”的剎那,他忽而想起什麼,“不必了,你先送幾樣他喜歡的瓜果過去,這個也給他,替我安撫下人。”
阮茸解下腰間圓魚玉佩。
寒香認出是少爺十三歲生辰夫人在寺廟裡求的平安玉,驚訝于徐公子在少爺心中的地位。
她小心伸出雙手接過,心情頗為不錯的去辦事。
阮茸剛才只是想到,自己新婚不到三日就去看其他相好,無異於在告訴江家所有人“江少爺不在意林冀這個沖喜少夫人。”
大反派定然不會在意這個,但府裡的下人會看人下菜碟,日後指不定明裡暗裡欺負大反派,今日送來的水不就是個例子麼。
林冀這個負能量聚合體易燃易炸,不便多給他刺激受,等過段時間再去看姓徐的吧。
因著江茸新婚燕爾,又剛死而複生,腿腳受傷,江夫人就讓他在院中用餐,不必去前堂,阮茸獨自美美的用了連日來最清閑舒適的一頓午膳。
午後的陽光溫暖如春,不一會兒,他的貓腦子跟蒙了層紗似的,昏昏懵懵,眸光瞥見床邊的矮榻上有日光照進來,直接脫了鞋躺到榻上去。
這日子總算到頭了,之前不是在追趕大反派,就是在追趕大反派的路上,阮貓貓一口氣卸下,只想不顧死活的睡了個天昏地暗。
晚間,寒香提著食膳過來敲門,阮茸聞著香味,全身被鼻子牽著爬起來,閉著眼睛吃完倒頭又睡,睡前還不忘吩咐寒香,“沒事任何人都別來打擾。”
半夜,三更鑼響。
阮茸隱隱感覺到冷,睜開眼看到窗外有團烏雲飄過。
雲只是雲,不是鳥,怎麼可能移動這麼快呢?
必定是在做夢。
阮貓貓一腦袋紮進衣服更深處,和周公繼續相會去。
隔著書房兩間屋子距離的新房中,暗物從窗戶鑽進來,陰冷的風刮過,牆上的紅雙喜剪紙被撕扯破碎,呼啦一聲從窗戶飛走,牆壁裂開滲出鮮血,緩緩淌落地面,一張張垂死掙紮的臉浮現在牆壁上,表情扭曲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