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少年的要求,水木山目光下撇,唇角輕扯,一絲輕蔑飛快閃過眼底。
“我不收徒。”
張念文俯首磕頭沒有看見,懇求道,“求求先生了,我從小一心向道,道心穩固,如今身負四靈根,若是能跟您學習,念文必定焚膏繼晷,將來若有所成,一定會報答先生的。”
阮茸想到《奐天海月》中關於張念文的描述,張念文最後並沒有修仙。
江家滅門,張念文繼承江家産業,想來魔尊覆滅大夏國時連帶將國都上京城給毀掉。
如此看,張念文雖然贏了,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
水木山輕笑,“你若當真有心修行,可以求你親生父親去。”
張念文臉頰的肌肉一抽,雙手握拳。
對太初宗一歸尊者有恩的是趙氏之父,趙氏怎麼會因為江文昊幾句話就來幫自己?
何況當年若非有趙氏在,母親也不至於客死他鄉。
水木山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要善於利用一切可以用的工具。”
這話張念文聽過很多次,不但沒有安慰道,反而內心對那個人的嫉恨感愈發濃烈燒灼起來。
憑什麼都是江家的孩子,都是江文昊的親骨肉,自己從小跟著娘親吃苦挨餓,天天被村裡孩子罵沒爹的野種,年幼時沒有一個冬天能穿暖,雙手雙腳全是凍瘡,娘親更是得病早逝。而東側院那個該死的爛泥草包廢物,從小就享受著他享受不到的江家蔭蔽,竟然一點不知道珍惜,只知道荒淫無度!
為何命運要如此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能夠替江家光宗耀祖的孩子,就因為自己的娘親身份低賤……若是自己生在江家大宅,如今該是什麼光景?
張念文雙手緊緊揪住地上的沙土,就像努力要抓住那段從他指縫間漏掉的人生。
水木山垂落在他頭頂上的目光從鄙夷逐漸生出憐憫。
他將張念文從地上扶起,掏出幹淨的帕子,開啟張念文的手掌,輕輕擦拭他手中髒汙泥沙。
“我知你從小受了許多苦楚,我知道你急切想要向你的父親證明你自己,可是啊……”
水木山抬頭望向天空,語帶嘲諷的笑了笑。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心裡從來只有自己的權威,只有自己的臉面,自己的利益,你這樣的存在在他們眼中是汙點,是他們曾經的錯誤,承認了你會影響他現在的一切,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總想著做出點什麼來得到他的認可。”
張念文被他整個人的氣質,話語,甚至是說話的氣息所吸引,呆呆問:“先生,那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