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到天黑了,晚飯都吃完了,她聽到白一帆和白忱在講電話,她摘了其中一句話。
“那晚點我派老馬去你朋友家接你。”
也就是說他暫時不回來,他又去他朋友家了。
八點剛過,陳冰就讓她去睡覺。
沈念抱著卡通抱枕在看書,“媽媽,我可以再看一會兒書嗎?我現在還不困。”
“聽話。”陳冰說話一向是說一不二,“醫生說你現在身體虛弱,早睡對你有好處。”
沈念望了一眼窗外潑墨似的夜空,踟躕著爬上床,蓋好被子。
“晚安。”陳冰捋開掉在她臉上的碎髮。
沈念淺淺地笑,“媽媽晚安,替我跟叔叔說晚安。”
陳冰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好,睡吧。”
燈暗了,房門也被關上,沈念原本闔上的眼睛在黑暗中復又張開。幾天前一個人在山裡走失,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害怕和絕望在相同的黑色中大張旗鼓地拉開了序幕。
等房門外最後一點聲音也沉溺下去後,沈念從床上爬了起來,光著腳來到書桌前,擰開了檯燈。
見到光的那一剎那,她的心不由分說地安靜了下來。
書架的正中間擺著一本精美的密碼鎖筆記本,那是沈宏在她離開來安城前送她的,說有什麼想對他說的話可以寫在裡面,然後寄給他。
沈念將筆記本抽了出來,從筆筒裡抓了一支筆。千頭萬緒,想對她爸說的話有很多很多,但她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麼。
攥著筆,她盯著白色亮光看,直到把自己的眼睛看得酸澀不已,眼淚矇住了視線。
回到空白的筆記本上,她寫下了第一句話。
“爸爸,我想你了。”
寫完這幾個字,沈念伏在桌上,用最低的聲音抽泣著。
這幾個字還有一種魔力,彷彿她是對著她爸哭的,彷彿她所有的哀傷都可以被他知道。
沈念怕被陳冰發現,哭的時候盡力把哭聲壓到最低,但即使是這樣,她也覺得釋放不少。
等把最後一點委屈哭乾淨了,沈念抽了兩張紙,擦乾淚水,接著往下寫。
“爸爸,我想回家,你可以來接我嗎?”
看著這行字,沈念又有了哭意。不為別的,只是單純地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