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昱知道,他這話是在提前些日子,他在冷風的幻境裡面兒看到的那片景象。
雖然對這人連幻境都能窺到的能力有些驚奇,但也或許是驚奇太多,他發現自己在聽到這話之後,好像也沒什麼想去過多詢問的意思。
只定了定神,又回憶了一下當初的感覺,他便輕聲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這完全不可比擬。”
“什麼意思?”天道不解:“是那邊兒太真?還是這邊兒太假。”
“都不是。”
葉昱搖了搖頭。
又抬手在桌面上揮了一下,方格棋盤帶著黑白子兒落在眼前的石桌上邊兒。他說:“只是覺著,這看到的人不同,心思便不同了。”
就比如在上次看著冷風的時候,他滿心滿眼只能回憶起讓人不快的悲傷和難過。可這個陪同的人換做天道後,他卻有了種故地重遊的愉快,就連帶著心境,似乎也開闊明朗了不少。
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給眼前人說的。
葉昱甚至能想得到,自己一旦跟這人說了太多,他是能嘚瑟成什麼樣兒了。
在心底暗道了一聲可愛,唇角上揚的同時,他也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棋盤。
他說:“以前在師門的時候,我總是耐不住性子。平日看到點兒什麼就想分神去關注一下,所以那個時候,師父就跟我說……”
“如果管不住自己,就下一盤棋。待勝負定出,也便平了心了。”
不等他說完,對面兒的天道就幫他接了尾巴。
葉昱有些驚奇的瞪了眼睛。
隨即笑了聲“你還真是看了我很久啊”,便繼續了話題道:“可是你知不知道,這麼些年,除了冷風有時間會陪陪我外,在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是自己跟自己下的。”
“所以吳念來陪你了。”
天道笑著,摸了一顆黑子定在棋盤天元。他說:“在最初的最初,你想找個人陪你野的時候,白瑜和華風可以陪你。你想有人能伴你靜的時候,吳念也出現在了身邊。後面你覺著無趣,展空可以來幫你解悶。他走了之後,還有牧遲過來。張弛其實是個意外,但是秦鶴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我說了這麼多,你可明白了什麼?”
他說完,也沒急著等什麼回應。只慢慢將身子往後揚了些許,抬頭欣賞著什麼絕世美景一般,盯著腦袋話,卻死死盯著眼前的棋盤。
就好像要把那顆落的當正的黑子兒盯出個洞來一般,過了許久,才終於放鬆了身子,輕輕笑了起來。
天道看他:“在笑什麼?”
“沒什麼。”葉昱搖了搖頭,笑的卻越來越烈。
最後甚至趴在了桌上,笑出了哭腔,才遮著眼睛,小聲問道:“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出現。”
他這話說的很平,說是質問,卻更像是在撒嬌一般,柔柔軟軟的讓人心疼。
天道聽在耳中,臉上原本還在微笑的表情也終究帶起了些難過。伸手越過桌面拍在葉昱肩頭,他抿了抿唇,低聲道:“對不起。”
“你何須與我道歉。”
葉昱哭著又笑了起來,他說:“你明明一直都在我身邊,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你又有何錯?況且……你也一直都在幫著我啊。”
最後半句他說的聲音很小,細細的抖動就像是含在嘴裡似得,讓人聽著也不大真切。
但這麼近的距離,天道想不聽清也難。
可習慣了遠距離的觀看,這突然拉近之後,看著心上人的這般模樣,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只能緩緩的拍著對方的肩膀,妄圖給對方個緩和的時間,讓他發洩夠了,自己舒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