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嗚咽道:“小哥,饒是你朋友遍天下,也找不出一個知音啊。沒準老兒我就是。”
徐子瞻笑容隱去了,仍問:“怎麼?老翁,你又打算讓我拾鞋不成?”
那人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眾人片刻後才知那竟是笑聲。只聽他又道:“繞遠了。還是青衣小哥近些。”
李纓看都未看一眼,不為所動。
李聿澤在旁低聲勸道:“這人怕是有些來歷。若是緣份,何不從緣。”
那人又笑道:“從緣二字就是你今世護身符法。”卻不知這話是對李聿澤說,還是對李纓說。
岑孫吳終於開口道:“你為何而來?”
那人道:“為洩漏天機而來。”
岑孫吳道:“你洩漏天機,不怕天譴嗎?”
那人道:“連祖宗名姓都保不了,還怕天遣做甚?”
岑孫吳變色道:“祖宗名姓保不保得了由我!天意如何豈能由你?”話音落,岑孫吳便打馬,一氣越過他向前。
那人只咕噥道:“痴兒。”
蕭黯遲疑良久,終於要開口,剛說個“你……”字,就聽李纓出言道:“天色將晚,我們快些回城吧。”說完自己也打馬走前行。
馬蹄剛將走過那人,那人就嚷:“青衣小哥,你怕什麼?”
李纓回首,目露寒鋒道:“我怕什麼?我告訴你這裝瘋乞丐,我什麼都不怕。”
那人突然坐了起來,用雞爪般烏黑發亮的手指向上指著李纓道:“你怕拾鞋不?”
眾人這才發現,這人雙目已瞎,兩個眼窩處爛糊一團,然而手指卻很準確的正指著李纓。
李纓在馬上端坐,嘴角諷刺一笑道:“饒你是蓬萊大士,太上真君,便是釋佛本尊,我也不屑為之。”
話音未落,蕭黯就已翻身下馬,向那隻惹起這事端的爛鞋直接走去,剛要俯身拾起。那人突然高聲攔道:“老兒的鞋就你不能拾!”
岑孫吳終於忍無可忍,開口罵道:“大膽妖人!你可知他是誰?”
那人道:“管他是國王皇帝,乞丐行僧,都不能拾我的鞋。”
岑孫吳馬上高聲吩咐侍從:“把這乞丐綁在馬後拖到番禺!”
蕭黯擺手阻攔,反而走向前去,問道:“你知道我是誰?那麼你知道我的命嗎?”
李纓在馬上厲聲道:“知道又怎樣?如果天意能改,知與不知有何差別?如果天意不能改,知與不知又有何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