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嗎？”夏衍用紙巾擦擦他嘴角的水漬，動作輕柔又嫻熟，“嘴裡苦不苦？想不想吃東西？”
白孟宸這會兒反應相當遲鈍，夏衍一連串的問題丟過來，他懵懂的呆了片刻才說：“還好，不怎麼難受，就是沒力氣。嘴裡是有點苦，不餓，不想吃東西。”
夏衍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不過，你不能一點東西也不吃，我打電話給食堂，讓他們給你做些清淡的送來。”
白孟宸“唔”了一聲，冒出一句：“想上廁所。”
夏衍掀開他的被子，白孟宸坐到床邊，夏衍彎腰給他穿鞋。白孟宸羞窘不已，按住他的肩膀，忙道：“我自己來！”
生怕動作慢了，夏衍給他套上了，白孟宸趕緊把腳丫子往前，兜住拖鞋的鞋面就往起站。他站的太猛，眼前頓時就一黑，一片金星亂蹦，幸虧夏衍摟住了他，才沒倒回床上。
“你慢點！”夏衍有些生氣，“生病沒力氣就不要這麼著急。”
白孟宸這下老實了，再不敢逞能，慢吞吞的起身，一步一步挪到衛生間。上完廁所，夏衍已經把牙膏給他擠好，白孟宸看著他的背影，說：“我是不是發病了？”
夏衍沒有回頭：“不是，只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熱。”
白孟宸卻說：“別瞞著我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感染發熱，你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再說，你就算騙了我這次，過幾天我還不是會知道。”
夏衍終於轉過身面對著他，勉強牽著嘴角露出個弧度：“不是故意騙你，只是太突然，怕你接受不了。”
白孟宸走過來，用比平時溫度略高的手掌觸碰他的臉：“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不需要在我面前偽裝。”
夏衍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覆蓋在白孟宸的手背上。
他本已經被這無法改變的無望發展弄得麻木，早就習慣築起厚厚的防火牆，把脆弱掩藏在最深處。偏偏白孟宸打破了它，讓他沒了那層厚實的殼，再偽裝，再把軟弱的自己藏起來，卻怎麼也辦不到了。
洗漱完，食堂大師傅的徒弟送了清淡的早餐過來。
白孟宸嘴裡發苦，吃什麼都覺得沒味道，明明沒有胃口，卻硬是逼著自己吃了一碗下去。不攝取足夠的營養，怎麼能跟病痛抗爭呢。
吃完飯，他去臥室的衣櫃裡換了衣服又出來，夏衍聽到他在門口開鞋櫃的聲音，從廚房那兒沖過來攔他：“你要去哪？你發病了，不能去上班，必須要靜養！”
白孟宸看著夏衍，說：“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好。馬上基因組那邊的分析結果就出來，我想等到結果出來，給實驗室的人安排好下一步的任務。我保證，幹完這些就安心養病。”
他已經發病了，就算立刻注射抗病毒血清，也要有一週的病程。實驗室那邊正離不開人，他實在不放心。
夏衍擰著眉毛，白孟宸態度堅定，雖然是請求，卻沒有轉圜的餘地。他知道他的脾氣，在科研的事情上，最是認真和負責。
研究所兩大擔綱人物。餘老和白孟宸都病了，其餘的研究人員雖然也有名望，專業素養也夠，可只能完成安排下來的任務，靈性上始終差了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讓一直掛心病毒解藥研究的白孟宸安心養病，根本就不現實。